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85)

钟离东曦原名“李东曦”,但是,这三个字在他被废的那日就已经被他丢掉了,之后在人前行走时,用的便是“李仲”这个称号,即“钟离”二字倒过来的谐音。

不过,原书中,皇四子很喜欢“李东曦”这个名字,因为是他最敬爱的兄长曾经叫过的,于是这三个字在被主角攻弃用后,皇四子就开开心心地捡回去了。所以,《血色皇权》中皇四子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场,用的就是“李东曦”这个名字。

但是,《血色皇权》正文中并没有提及这段过往,主角攻一出场就自称“李仲”,连主角受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一个读者觉得是bug,留言指出,于是,作者在评论中临时补了一段。

楚溪客从不看评论,所以根本不知道。

因此,他下意识就把眼前的钟离东曦当成了《血色皇权》中的皇四子。更巧的是,原书中皇四子第一次和主角受接触,借用的就是乐师的身份。楚溪客怎么想都觉得对得上。

同时,钟离东曦先入为主地以为,楚溪客之所以知道“李东曦”这个名字,是姜纾告诉他的,所以便点头承认了,没有进一步解释。

结果就是,钟离东曦的“秘密”好像是暴露了,但又没有完全暴露;楚溪客好像是了解了一切,但又没完全了解……

眼下,钟离东曦第一时间表明立场:“虽然我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但我与他只有仇恨,没有丝毫亲情可言,所以鹿崽,不要因为他对先皇后和鹿家做的事就连我一起恨,好吗?”

啊……

如果钟离东曦不说,楚溪客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尤其前一刻刚刚怀疑他“脚踏两条船”,突然转变成“小三是他亲妹妹”,不仅不会生气,还松了口气……

但是,要说毫无芥蒂地继续和他腻腻歪歪也不可能,楚溪客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我不恨你,但是要说完全不介意也不可能,先让我消化消化好不好?在此之前就……就暂时不要见面了。”

钟离东曦眸光一黯:“鹿崽要消化多久?”

“怎么也要三顿饭、不是,三天吧?”

“好。”钟离东曦答应得很干脆。

楚溪客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少了。

***

虽然嘴上说“三天不见面”,实际当楚溪客听说钟离东曦要作为太常寺的音声人跟随今上出城祈雨,到底还是担心的,于是,当姜纾提出自家人也去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准备起来。

出城祈雨的百姓不止他们一家,凡是能抽出手的几乎都是全家出动。

金吾卫在前面开路,禁军押后,皇家的銮驾被护在中间,再往后就是六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太常寺的乐工,还有长安十八观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道士,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位名号叫“一清真人”。

楚溪客一路走来,听了不少八卦。

说什么,今上为了请到一清真人,不惜动用国库存银,承诺给一清真人重修道观;还有某些娘娘和公主,几乎把这次祈雨大典当成出游踏青了,光是衣裳首饰茶点小食就拉了好几辆车……

不说别的,单是一路走来,今上为了“肃清魑魅、诚感上苍”,就沿途又是洒水清路,又是帐幔围山,光是那层层叠叠的布匹,就够长安老幼一人做一身秋衫了。

楚溪客小声吐槽:“有这个钱还不如留着救济灾民,为了祈雨铺张浪费,岂不是本末倒置?”

姜纾听到了,神情颇感意外。

贺兰康看向楚溪客的目光也别有深意。

震天鼓响,祈雨仪式正式开始。

此次祈雨台设在了双峰山,顾名思义,这座山共有一东一西两个主峰,皇室与众臣在东,普通百姓在西。

隔得太远,楚溪客连人影都看不清,好像是有人代替今上宣读罪己诏,皇帝又带着后宫与百官跪拜祈雨,似乎听到一阵雅乐奏起,数百道人长声呼和,紧接着便是明明灭灭的火光闪动……足足折腾了大半晌。

楚溪客杵了杵旁边的云飞:“是我的错觉吗,这天是不是真的阴下来了?”

云飞欣喜地点点头:“不是错觉,我都闻到湿气了,保不准待会儿真会下雨!”

西峰这边也设有祭台与香案,姜纾与贺兰康跪拜结束,转头对楚溪客道:“崽崽,你也来。”

“哦哦!”楚溪客听话地凑过去,干脆利落地跪到蒲团上,俯身就磕。

“心要诚。”姜纾郑重叮嘱。

楚溪客点点头,当即端肃了神色,在心里默默念道:“大慈大悲的雨神啊,您肯定知道我的底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不过我还是挺感激那个让我穿越的神仙的,如果您碰到他麻烦帮我带句话,我想谢谢他。

“哦,对了,今天最重要的是祈雨,我自知力量微弱,或许只能求来一小滴吧!不过,哪怕只有一小滴的话,也麻烦您让它降到农田里吧,那里是最需要雨的地方了。

“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做伸手党,我以后一定多做好事报答您,遇到老弱病残不会置之不理,碰见人之急难不会袖手旁观,还会清白做人,不给您添麻烦……

“啊,您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能不能别只分给我一滴了,多分几滴行不行?”

楚溪客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随着他的碎碎念,乌云滚滚而来,朗朗青天当即阴沉下来,直到话音落地,天边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

一个响雷骤然而下,劈在对面山头。

天地之间一片静默。

继而是震天的欢呼:“下雨了!真的下雨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就连那些自诩矜贵的皇室与百官亦是情难自禁,欢呼雀跃。

云飞看向楚溪客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震惊了,还掺杂着一分畏惧九分敬意:“这雨……是、是师父求来的?”

姜纾和贺兰康虽然没有开口,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泄露出彼此的激动。

楚溪客却笑喷了,敲敲云飞的脑门,道:“傻小子,想什么呢?你师父我要有这本事,第一个带你上天。”

云飞指了指天上的浓云以及不远处的雨幕,豆大的雨点洒向山脚下的农田,好巧不巧避开了他们这片地方。

这真是神奇的一幕。

楚溪客也解释不了其中的原理,但不妨碍他给自家小徒弟灌输“相信科学,破除迷信”的先进思想:“你想想,今上兴师动众来祈雨,如果求不到多没面子,所以他八成来之前就让那些会夜观天象的官员看好了,确定今日有雨。”

云飞虽然顺从地点了点头,但看向楚溪客的目光依旧一脸敬畏。

姜纾与贺兰康同样如此。

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古人,又因为一了大师的指点寻回了楚溪客的魂魄,就更加相信“天命”之说了。

姜纾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拼命维持着镇定,对楚溪客道:“崽崽,你和大郎去山脚下看看有无农舍借住,我们今日不走了。”

楚溪客一听,脑子里顿时闪过野营、篝火、吃吃喝喝的美好画面,于是兴冲冲地拉上云飞往山下跑,生怕去晚了就被别人占了。

姜纾看着他的背影,满眼复杂:“康哥,你说的计划,我同意了。倘若崽崽注定是天命所归,那就让我们早做准备吧!”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全然因为这场雨。确切说,这雨只是一个让他彻底下定决心的推力罢了,更重要的还是此次中原大旱,今上和皇子们的不作为。

皇子们一味沉浸在储位之争,勾心斗角,互相倾轧,今上只知左右制衡,操纵人心。他们把皇位看得比民生,比农事,比人命还重要。

贺兰康勾了勾唇,眯眼看向东侧山头:“鸠占鹊巢的日子太久,没有壮志只剩野心,洗干净脖子等着清算的时候就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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