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余孽只想卖烧烤(94)

楚溪客饮了些酒,情绪格外兴奋,像个小陀螺似的在屋子里转圈圈:“书案是一对,屏风是一对,笔洗是一对,灯台也是一对!嘿嘿嘿,钟离公子,你怎么不把床也做成一对啊?”

钟离东曦顺势把他放倒,低沉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还叫钟离公子呢?”

楚溪客咧了咧嘴:“那叫……夫人?”

钟离东曦失笑,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耳畔:“不如咱们用行动来决定一下,谁是夫人,谁是夫君……”

楚溪客喝酒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壮胆!他一口气喝了两大碗,因此现在总共有三个胆子。

决定就决定,不带怕的!

为了表现自己“夫君”的角色,楚溪客气势十足地换了一个位置,两只小白爪子积极地扯来扯去,三两下就把那身清雅无双的“东曦既驾”给扒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钟离东曦胸口的胎记。

确切说,原本是胎记来了,现在变成了烙铁印过之后的疤痕。

《血色皇权》中,主角受之所以扒出主角攻真正的身份,就是因为这块疤痕——

左侧胸膛,心脏的位置,原本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像是一条盘旋的青龙。后来主角攻被圈禁到洛阳行宫,就把这块预示着不凡身份的胎记给毁了。

是他亲手毁掉的,用烧红的烙铁,硬生生烙了十下……

楚溪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块伤疤,是真的,不是贴上去或者画上去的。他看着那块伤疤,再看看钟离东曦的脸,傻掉了。

钟离东曦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除了身上的血脉之外,这是他唯二去不掉的东西。

“吓到了?”钟离东曦勾住楚溪客的脖子,就像在预防他被吓跑。

楚溪客下意识摇了摇头,这一瞬间甚至在想,如果他点头的话,钟离东曦再自卑怎么办?

他甚至问了一句:“还疼吗?”

钟离东曦不由笑了:“不疼,早就疼过了。”

楚溪客这才点了点头,依旧傻傻地看着,他想逃跑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钟离东曦捏捏他:“继续?”

楚溪客终于脱口而出:“我、我想尿尿。”

第61章

楚溪客跑了。

先前预备了两次离家出走都没走成,这次洞房花烛夜,却真走了。

钟离东曦婚服都脱了, 楚溪客说要尿尿,从西渚轩爬到东暖阁, 背上小包袱, 亲了亲桑桑,给姜纾留了一张字条,就摸着黑悄悄出了门。

西渚轩。

钟离东曦赤着上身站在窗前,看着那个瘦削的少年蹑手蹑脚下了楼, 就那么一步接一步走出了他的世界。

暗夜的冷风吹在他身上,他却毫无所觉, 因为没有什么比他的心更冷了。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还是这个婚床他不喜欢?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问问, 哪里不好,我都可以改……”向来运筹帷幄的前太子殿下, 惊慌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

蔷薇小院。

姜纾同样久久不能入睡,一幅小像描了许久, 却寻不到合适的颜色。

贺兰康给他搭上一件披风,顺势将人搂进怀里:“你那么痛快地同意他们成亲, 就是料到了会有这一出吗?”

姜纾轻叹一声:“崽崽的身世是他心里一个不好解开的结, 钟离家的小子又有事瞒着他,这个坎他们终究要靠自己迈过去。”

即便他仗着长辈的身份,也没有资格横加阻挠。

贺兰康酸溜溜地咬了下他微凉的耳尖:“你当初要是对我这么宽容,也不至于分开十五年。”

姜纾动作一顿, 声音微凉:“你觉得是我的错?”

贺兰康刚刚说出来就后悔了, 连忙抱住人亲了亲:“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不该跟那丫头定亲,即使是假的也不成……”

姜纾却不肯听他说了,冷冰冰地推开他,大步回了卧房,啪的一声甩上门。

贺兰康的鼻尖险些被门板砸到,

“臭小子,回来再收拾你。”他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暗搓搓地把这笔账记在了楚溪客头上。

……

楚溪客还没走到东门就怂了。

大半夜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风呼呼的,像是枉死的冤魂在悲号。

楚溪客怂唧唧地缩着脖子,沿着墙根慢吞吞地走着,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不然我先回去,天亮了再离家出走?”

“呐,我可不是后悔了,只是怕死而已。这大晚上的,万一我被今上派来的刺客暗杀了,阿翁、不是,阿爹会难过的,那个谁……也会难过吧。”

楚溪客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非常愉快地转过身,猛地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嗖地一下缩进了墙角:“好汉,劫道不划算,让我回家,给你十贯!”

对方轻笑一声,粗声道:“本好汉不劫财,只劫色。”

楚溪客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扑过去,险些喜极而泣:“阿兄,你怎么在这儿?”

楚云和道:“喝完喜酒想着闹个洞房来着,谁承想新嫁郎居然越窗而逃,这不过来瞧瞧热闹嘛!怎么,终于发现那个‘钟离公子’是披着美人皮的妖魔鬼怪了?”

楚溪客臊得不行,扎着脑袋不说话。

楚云和轻叹一声,戳戳他的发冠:“是回去,还是跟我走?”

楚溪客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讷讷道:“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暂时不想回去。”

楚云和拉了他一把:“那就跟我回侯府。”

楚溪客猛地摇摇头:“不成,虽然我带球跑、不是,离家出走了,但也不能跟另一个男人回家啊,会伤害钟离公子的。”

楚云和噗嗤一笑:“裤子脱到一半临时落跑就不伤害他了?”

楚溪客心虚地嘟囔:“总归是能少伤害一点儿就少伤害一点儿叭。”

楚云和啧了声:“我都忍不住同情那小子了。”

楚溪客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问:“有没有可以暂时落脚,又不会引起误会的地方?”

楚云和想了一下,说:“和尚庙。”

楚溪客:“……”

终归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好在,他不用去荒山野岭的小庙,平康坊南门东边就有个菩提寺,之前楚溪客给姜纾和楚云和的“平安符”就是在这里求的。

守门的小沙弥待人和善,听说他想借住一晚,没有多问,当即就带他去了一间佛堂,堂中有蒲团,还有简单的被褥,想来时常有一时困顿的人前来借宿。

楚云和原本想留下陪他,被楚溪客赶走了。于是,安静的佛堂就剩下他一人了。

静下心来,楚溪客才有时间梳理纷乱的情绪。

《血色皇权》中攻受之间狗血的感情纠葛已经成了他的心魔,说白了,整篇文的悲剧都是因为这俩人所谓的“虐恋”搞出来的。

有一个吐槽评论总结得很好——如果不是攻受之间想爱不能爱、爱不起又非要爱,也不会连带着惹出那么多冲突,让身边的人一个个跟着陪葬!

楚溪客之所以痛快地答应“钟离公子”的求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别人,彻底摆脱了剧情的控制,万万没想到,钟离公子就是“主角攻”!

这样的发展,令楚溪客毛骨悚然。

这是不是说明,他永远无法摆脱原书剧情?无论他如何逃避,努力与原书设定背道而驰,最后还是会被那只无形的大手拉回既定的轨道?

他怕的不是“主角攻”,而是故事的结局。

倘若他这一次屈从于自己的感情,是不是会一步步被剧情捆绑,像“主角受”那样因为和“主角攻”的身世问题而引发一系列事件,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直接或间接地为他而死?

楚溪客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成为特别的那一个。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过人的智谋与坚定的毅力,所以,他没有丝毫信心认为自己能比主角受做得更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避免被原书剧情拽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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