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童不懂描述羊肉的那个词, 只觉得是臭的, 以前褚家贵带他去吃过羊肉，他觉得难吃死了。不过羊肉串就很好，没有那种臭味。

“我和你说，是男人就得试试羊肉汤。”沈继军道，“你赶紧麻溜穿上衣服，先尝一口，再说喝不喝。”

许童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自己是男子汉，那就要去试试。怕什么，如果臭直接吐出来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飞速把衣服套好了，然后去厕所，再回来洗漱，最后坐在厨房里喝羊肉汤的时候，还是捏着鼻子喝的。

可喝了一口，他就放开了手，惊讶道：“一点都不臭。”

“是吧，我没骗你吧。”沈继军笑着道。

许童乖乖喝汤，沈继军就在一旁把烧饼掰开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给他泡进汤里。

许童就爱吃汤泡饭，尤其是爱泡馒头和饼。所以他吃的特别快，沈继军掰得都顾不上他吃，他就在一旁嚷嚷，“继军叔叔，你再快点。要不然，你让我自己掰！”

沈继军干脆把烧饼递给他，“行，你自己掰。”

许童接过来，用力掰半天，也没掰开。烧饼凉了，不太好掰。

许童只能把烧饼还给沈继军，说：“继军叔漱，我错了，还是你帮我吧。”

本来说不喝呢，羊肉汤是臭的，可是这一试，便喝了满满一大碗。只是可惜许童不吃香菜，任沈继军说破了嘴，他也是一根香菜也不许放。

等着许童吃完饭，沈继军和褚凤霞差不多就要走了。

许童十分听话的和两人说再见，沈继军便对褚凤霞说：“怎么不带童童一起去？”

崔毓秀连忙过来拦着，道：“今天童童要和我出去，我们早就说好的。”

崔毓秀怕沈继军不相信，又立刻问许童：“是不是啊，童童？”

许童点点头，“是的，姥姥早就和我约好了。我是男子汉，不能失约。要和沈叔叔一样，说话算话才行。”

沈继军摸了摸许童的小脑袋，然后看向了褚凤霞。

褚凤霞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道：“下次吧。”

沈继军知道褚凤霞和崔毓秀的深意，这是褚凤霞第一次去家里，不带许童，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沈继军想了想，决定尊重褚凤霞的意思。便蹲下来，看着许童，对他说：“但是叔叔答应你，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都会带上你，好不好？”

许童点头，“那我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再陪你和妈妈，今天我要陪姥姥。”

褚凤霞对着许童挥了挥手，由沈继军帮着把礼物都带齐了，便离开了家。

目送他们离开后，崔毓秀问许童：“你觉得沈叔叔怎么样？”

许童说：“我喜欢他。”

“那如果他要成为你的爸爸，你还是会喜欢他吗？或者，你愿意让他做你爸爸吗？”

许童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远方。

好久，他转头对崔毓秀说：“姥姥，我愿意和沈叔叔一起生活。可是沈叔叔和我有个约定，我可以告诉你。”

“什么约定？”崔毓秀问。

“叔叔说，即使他和我妈妈结婚了，我也可以不叫他爸爸。可以永远都叫他沈叔叔。沈叔叔说，叫什么不重要，能在一起生活，才最重要，才是一家人。”

崔毓秀笑着摸了摸许童的小脑袋，道：“这样很好，是不是？”

“是。所以我喜欢他。真的喜欢。”

……

沈继军一边骑车，一边转头看褚凤霞。

褚凤霞今天穿的十分乖，和她往常不太注意着装的表现完全不同。

今天她不但把自己从头到尾打扮了一个遍，甚至还化了淡妆。

沈继军就在那里想，自己到底是从那里拐来这么漂亮的老婆。虽然之前的每一天她都很漂亮，可是今天更是格外的好看。

褚凤霞被沈继军盯得心里发毛，转头瞪他，“你不好好骑车，老是转头看我做什么？”

“你今天特别漂亮。”沈继军说，而且把特别两字咬得十分清晰。

褚凤霞连忙说：“是不是化得有点过了？”

“完全没有！看不出来化妆了。”沈继军嘴巴抹了蜜：“还是因为底子好。”

褚凤霞决定无视他的殷勤，目视前方，只是机械地往前踩自行车。

可沈继军心里舒坦，他知道褚凤霞这样，完全是因为看重自己，尊重自己。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可是褚凤霞的身体都是僵硬的，沈继军看着她的表情，还有紧紧握着车把的双手，就知道褚凤霞虽然没说，可是她早就做好了随时冲锋陷阵的准备。

沈继军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让褚凤霞去家里。他好像成了他痛苦的源泉。

虽然他已经用尽全力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可他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意外出现。

沈继军突然捏了刹车，停在了后面。

褚凤霞猝不及防也跟着停下来，然后转头看沈继军，叫他：“怎么了？”

沈继军往前跟上，十分认真的瞧着褚凤霞：“咱们不去了。”

褚凤霞：“为什么？”

“不为什么。”沈继军道，“就是不去了。”

褚凤霞瞧着沈继军，只见他眼角微红，虽然他没说，但褚凤霞已经猜了个明白。

她笑着问：“你想一直这么保护我吗？让我藏在你身后？如果我就这么藏在你身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还想和我结婚，共度余生吗？”

沈继军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是啊，他见过无数的女人，没有哪个像褚凤霞这样，让他喜欢，让他发疯，让他可以不顾一切的要和她结婚。

为什么？

褚凤霞慢慢伸出手，覆在沈继军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很凉，可褚凤霞的手心温热。

褚凤霞看着沈继军：“可是我不想躲在你身后。以后的日子，我想和你同进退，肩并肩一起走。而不是在你的身后，只能看见你的背影。”

褚凤霞知道沈继军是心疼自己，也知道他想保护自己。

可褚凤霞更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爱情。只有互相平等的对视而产生的尊重和爱。

“所以，现在可以走了吗？”褚凤霞看向沈继军问。

沈继军点点头，“走！”

*

张梦兰没想到，越是忙的时候，小梅越是不在。

她在厨房里备菜，一边洗菜一边气鼓鼓地向沈怀强抱怨：“这算什么事啊，家里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在家！我还说让她在其中说点缓和的话呢，谁知道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这个时候出差。”

沈怀强便道：“老二家的也不想啊，不是都和你说了嘛，你就别计较了。”

张梦兰突然转头问沈怀强：“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我跟你说啊，这老二家的，心眼可多了。可不你以为的那么老实。我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次也是，就是想让我自己一个人为难呢。”

“别说了。”沈怀强道：“一会儿老二回来，听见了怎么办。”

“听见怕什么，我一个婆婆，还不能说儿媳妇几句了？”张梦兰道，“还有这个老二，买什么啤酒啊，她一个女人还能喝酒？”

“女人喝酒的多了。”沈怀强说，“就算凤霞不喝，我们爷四个喝不行啊？”

“什么日子啊这是，第一次来家里，能喝酒？”张梦兰把菜往案板上一放，“我不切了，你来！”

沈怀强便垂着头走了过去，拿起菜刀开始切菜，在褚凤霞来到之前，想着再劝劝张梦兰。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别再给凤霞脸色看了。你是知道老三的，你信不信，你给凤霞脸色看，他敢拉上凤霞立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