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拿了冲喜剧本后(59)

作者:安凃 阅读记录

殷离看着阿七,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当然起作用了,否则殷嗣复出就不会是以将功赎罪的名义。”

阿七冒充云氏的人刺杀萧沐留下的那句话,还是让那些言官忌惮了,若非天不遂人愿,送上来这么一个借口,殷嗣恐怕短期内没有复出的机会。

“而且……”殷离眸子微沉,“水患之事,是我故意让人透露给太子的。”

眼下朝堂之上无人重视水患,而他又无名无分无法直接出手,倒不如借殷嗣的手。

虽然很不希望殷嗣重出东宫,但为了大渝安危,他也不得借这把刀用一用了。

毕竟,凭殷嗣的能力他相信绝治不好水患,届时不过是罪上加罪罢了,而殷嗣一旦撂挑子或治水失败,朝堂才会对此事重视起来。

那时萧沐的话父皇才会听进去。

“只不过……”殷离看着阿七,指间核桃转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上回刺杀萧沐这种自作主张的事,再没有下次。”

他刚要跟萧沐坦白身份,这箭就来了,有这么巧的事吗?想来阿七变聪明了,不明着阻止他,而是用这种法子。

若非那一箭刚好给了他一个跟萧沐亲近的机会,他恐怕对阿七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殷离看着影卫,声音里带着警告:“我要做的事,我自有分寸,若再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他说时手指一捏,两颗核桃咔嚓一声化作齑粉。

他垂着眼,随手一撒,粉碎的果壳与果仁便悉数洒落在影卫面前。

“铉影卫的人没有名字只有排行,阿七这个字号,不是非你不可。”

阿七看着眼前粉碎的果壳一怔,红着眼眶咬了咬牙根,他抬头望殷离一眼,唇角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沉沉地道:“是。”

殷离瞥他一眼,慢条斯理拍拍手掌,吩咐道:“去查查那河道官,事无巨细,一件不留地给我挖出来。”

工部的人多半是云氏的朋党,河道又最是肥差,难保这么多年没有中饱私囊,亏空河务之事。

今年若果然有大患,整治河务恐怕才是当务之急。

影卫闻言,垂首称是,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窗外。

此时萧沐端了莲子羹进来,殷离原本还沉沉的目光见了他来立即亮起,嘴角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萧沐照顾了殷离这么久,已经熟门熟路,非常自觉地端着碗坐到桌边,一勺一勺地给殷离喂羹。

殷离一眼不错地看着萧沐,忽然道:“世子,陪我进趟宫里吧?”

萧沐疑惑眨眨眼,“去宫里做什么?”

“水患之事,我想请你亲口告之父皇。”

……

……

郑家堰大堤上,身着官员制服的人群浩浩荡荡,跟着最前头一个被簇拥着的黄衫人。

河道官点头哈腰,笑意盈盈,在一旁跟着,一面道:“太子殿下,这是咱们整个大堤最宽的丁字坝,从前朝起矗立了几百年,年年维护保养,汛期里从没出过差错,您就放心吧。”

地面不平,殷嗣走得深一脚浅一脚,雨水从宽大的伞沿处洒进来,浸湿了他的袍裾,他皱起眉,有些不耐烦地弹了弹溅上来的雨水,故作威严地道:“孤伤势未愈就赶了整整三日赶到这里,可不是听你这些废话的。”

钦天监都说了不会有大患,不过是个别地方有些区域性洪涝,让各地州府衙门就地处置便是了。

殷嗣只想来走个过场,做好了大功一件,做不好反正也没有坏处,至少态度摆出来了,这是最好的重回朝堂的机会。

但是有些敲打的话他还是要说:“上游已有州县一日积雨四寸,大量农田被淹,你郑家堰为下游七州县乃至盛京守着命脉,一旦出了差错,你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河道官眼神闪烁,连连点头称是,“自然不会,自然不会,小的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皇后娘……”此话一出,便见殷嗣斜睨了他一眼,他一愣,轻拍了自己一巴掌,连忙改口:“为了圣上,臣必肝脑涂地,守住河道……”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见高处瞭望台传来哐哐哐的敲锣声,“黄龙来了!”

众人一惊,有官员下意识就往后跑,众侍卫簇拥着殷嗣往坝下撤。

“快护送太子殿下下坝!快些快些!”河道官急急催促众人。

殷嗣见河道官慌乱的模样,皱眉怒斥:“你慌什么!”他说时,脚步还颇为镇定,不疾不徐往坝下走。

“太子殿下不知,就算咱们这坝再高,黄龙过境也不免溅起大量河水污泥,怕脏污了殿下的衣袍。”河道官连忙摆正了声色笑道。

殷嗣一听这句,这才不动声色地脚步加快了些。

却在走出几步后,听见身后轰隆隆的震响,涛声如雷滚滚而来。

众人皆是一惊。

殷嗣扭头看去,却见巨大的浪头犹如巨龙,掀起数十丈余的浪花,排山倒海翻滚咆哮而来,殷嗣惊得双眼瞪大,不由自主脚下一软,惊呼:“快走!”

众人乱作一团,簇拥着太子慌张地往坝下跑去。

巨浪顷刻之间拍在岸上,众人奔跑不急,有人立刻被巨浪拍倒在地。

殷嗣有侍卫护着,急急跑在最前头,仍不免被巨浪兜头浇下,浑身被污浊河水浸得透湿。

一浪刚刚落下,又是一浪袭来。

人们无暇他顾,纷纷连滚带爬往远处跑。

殷嗣被侍卫们护着来到高地,他躬身连连喘气,转身见堤岸上已是大水漫灌。

好在几个浪头过后,河面终于平静许多,只不过水线明显升高。

殷嗣垂首看着自己一身泥泞,周围的官员们也都一幅狼狈模样,怒火中烧指着河道官斥道:“有这么大的洪峰,你为何不早做准备!”

河道官也是一愣,连忙跪地解释:“殿下赎罪,前几日确实不曾出现过洪峰,今日属实突然。”

殷嗣喘匀了气,背上刚刚愈合的伤势传来隐隐痛感,不由狠狠咬了咬牙,指着河道官与众官员道:“你们还杵在这做什么?水位高出这么多,还不快去检查堤坝!”

刚刚才见到如此巨浪,众人都不敢动,河道官亦试图劝阻:“殿下,此时尚未安全,还是等改日雨停了再查吧。”

殷嗣看河道官的神色察觉有异,指着身旁几名随行官员道:“你们带几个人去看看。”

河道官一惊,连忙摆手制止:“何敢劳烦殿下的人。”他说时扭头对自己的几名属下摆手:“还不快去看看!”

殷嗣狐疑看一眼河道官,忽然摆手制止:“你们不准动,统统留下。”随后扭头对自己身侧官员眼神示意,后者旋即带着十几个人,扭头往坝上去。

河道官战战兢兢,心虚的眼神被殷嗣尽收眼底。

他眯了眯眼,“你给孤说实话,这郑家堰,每年真都好好维护了?”

河道官浑身一颤,正要称是,便见殷嗣沉声:“你想好了再说,待会孤的人回来,若是与你说的有出入……”

太子睥睨地望着河道官,突然冷笑了一声。

河道官闻言一哆嗦,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咬牙道:“殿下明鉴,这郑家堰关系大渝命脉,下官绝对不敢怠慢啊!”

殷嗣哼了一声,“最好如此。”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名官员率众回来了,立即劝诫道:“水位还在快速上涨,照这个速度,恐怕不消半日就要超过警戒线最高位,大坝恐怕承不住,部分坝体已经出现裂缝,请殿下立即撤离!”

此言一出,众人都发出惊呼声,已有官员开始惊惧后退。

殷嗣瞪大了眼,指着河道官怒目而视:“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维护?!还不快速派劳工到坝上来!把裂口给孤堵住!大坝缺一个口子,孤要你以死谢罪!”

河道官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目露绝望:“不可能,这几十年都没高过警戒线……怎么突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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