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145)

戥子笑盈盈捏了捏他的脸儿:“你这小子,莫不是钻洞进来的罢?二门开了?”二门连只苍蝇都不放。

这几天的食水都是大厨房一房一房送来的。

她们就这么被关着,连女眷哭灵都省了,对外说是老太太病重,女眷们都到床前侍疾去了。

决明乐呵呵回道:“哪儿呀,我有少爷吩咐,二门不敢不放我。”

说着仰脸看阿宝:“少爷请少夫人去留云山房。”

裴珠一听就抿起嘴来,她自小没有亲近的人,与五房的姐妹们,也只是寻常走动而已。这三日她与阿宝同进同出,同吃同睡。

还想再留阿宝几天。

燕草戥子一齐也停下手来,只等姑娘吩咐,就去收拾东西。

阿宝不必环顾,便将她们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院中所有人都以为裴观都打发人来请了,她得立时就去。

她道:“你告诉他,我没空。”

决明傻眼,嘴里还含着糖,怔怔看住少夫人。

少爷都请了,不该立时就去么?

不独决明傻眼,燕草戥子二人互看一眼,连荼白竹月也都吃了一惊。

只有裴珠撇过头去,忍住唇边笑意。

戥子先回神,推了决明一把:“你快去回话罢,这么杵着,也没用。”

裴观先想到的,是这三日里有人让阿宝受了委屈。

他问卷柏空青几个:“有人给少夫人气受了?她吩咐了什么?你们没办?”

青书跟他身边,卷柏空青两人轮班。

他特意嘱咐过的,让他们留意内院。决明年纪太小了,上回白露的事,他便瞧不明白,由他传话,怕传错了。

卷柏空青立时躬身:“咱们绝不敢的,这几日少夫人都没派人来传过话。”

裴观大皱眉头,这种事还是松烟办起来更利落。

她不来,有什么办法,只好再请一次。

“你去聚兰斋,买些新鲜的素点心来。”指了卷柏,又摇头,“还是青书去,就买常买的那几样。”

“哎。”青书答应一声,用跑的出了院门。

裴观又决明把白露叫来:“少夫人这几日在珠儿院中,吃得可好?睡得可香?”

白露来时还着意拢了拢头发,丫头们这几日也要穿白,她本就生得姿容出众,换上白衣更添俏丽。

谁知公子依旧一眼也没看她,先问起少夫人吃饭睡觉来。

“少夫人只头一天差燕草来取被褥,之后……”之后她就不知道了。

“少夫人歇在七姑娘院中这三日,你一次都没去问过安?”

白露眼见少爷生怒,立时跪下。

这话她无可辩驳:“只因后院内不许走动……”外头闹得如何还不知道,各房连丫头小厮都不串门子,只要不当差,就都缩在屋中不动弹。

偌大的花园子,几乎见不着人。

裴观把手一抬:“回去罢。”办事不力,竟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白露心中惴惴,牢牢记下,往后得给少夫人问安,得知道少夫人每日吃了什么,爱吃什么,睡得好不好。

她被叫走时,满面春风,回到松风院时又耷拉着脸。

立春一看就知没好事,颇有些幸灾乐祸,故意凑上去问:“公子叫姐姐去,是为甚?”

白露当然不会答她,瞥她一眼,进到屋中。

又打开她那针线匣子,原来给少夫人做的袜子睡鞋子都是红的绿的,这几天她重做了素白罗袜,都还没功夫奉上去。

她取罗袜,摸了一遍针脚,还得更精心些!

青书很快买了点心来,决明捧着盒子刚要送到后宅,又被公子给叫住了。

裴观沉吟了片刻:“你就说,她娘家传口信来。”

决明瞪大了眼睛,哪儿来人了,根本没有人,公子这叫无中生有。

“快去。”裴观语音平平,却还不明白,究竟是哪儿惹着她了。外头事了,他满心倦意,只想看她一眼,搂她一会儿。

决明一点头:“哎。”

捧着点心盒子,去了七姑娘院中。

这点心一瞧就是方才出炉的,几个丫头互看一眼,藏住笑意,少爷这是在哄少夫人,给她请罪呢。

可谁也不明白,少爷究竟怎么得罪少夫人了。

阿宝看了那点心一眼,连碰都没碰一下:“搁下罢。”

决明睁着大眼说瞎话:“少夫人娘家来人了,就在前头。”

阿宝倏地立起来,家里来人了?

自回门那天之后,她只传过口信回去,林府还送了丧仪来,礼备得极厚。派来的人是谁?她得说一说,过几天,婆婆许她回去住些日子。

裴珠扁了扁嘴巴,好狡猾的兄长。

裴观坐到书房中,手里握着书卷,时不时瞥一眼门外,望眼欲穿。

听见院门一响,他拿书掩住脸,那脚步声蹬蹬往书房里来。裴观听着便忍不住翘起嘴角来,这么有劲,看来吃得好,睡得也香。

阿宝进门便问:“人呢?”

裴观这才将书放下,阿宝见他眼下青灰,满面倦意,只一双眼睛神采十足。

那双神采十足的眼睛正在笑看着她

阿宝满腹火气,消了一半,嚅嚅嘴:“又骗我。”

“又?”裴观想不起自己何时骗过她。

阿宝干脆找了张凳子坐下,细数裴观罪状:“分明说好带我捉鳖的,不光自己去,还瞒着我!外头的事也一件都不说,连口信都没有。”

裴观原本躺在躺椅上,坐起来对她道:“还得多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火眼金睛,告诉我东西是在五叔手里。”

阿宝虽得夸奖,脸上也没得意之情,还定定看住裴观,等他继续往下说。

“大伯的人守住玉华堂,我们就在五叔的身上,搜出了那本册子。”

事关重大,裴五都不敢把东西放在房中,随身携带着。

“四叔看过,吓得……不轻。”吓了个半死。

裴五爷还只想把东西卖给张万成,裴四爷却搭上了齐王,他还发梦想要价高者得。

裴观翻开册子,当着他的面念了两条,让他知道,他这是预备拿废纸当宝贝,让太子和齐王相争。

裴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老老实实交待他都告诉了谁。

一母同胞的两兄弟互相攀咬,那点一起发财的兄弟情分,算是咬完了。

二伯的船是第二天到的,他们又把这事告诉了二伯。

裴长平裴长安两兄弟,裴长平知道的不多,他还以为是弟弟犯了事,偷了主家的东西。裴长安是听裴老管事醉后说过一句,说是“老太爷手中那本册子,捏着许多人的命脉”

这“许多人”连命都没有了,命脉也无用。

裴长安哪里知道,他先将这消息告诉了裴五爷,裴五又告诉了裴四。

连老太太都以为丈夫真的藏着一本升官符。

大伯问裴长安:“你是想见官,还自己再签契。”

裴长安不愿见官,真见了官,他们攒下的房子田地都留不下来,还又咬牙签了契。

一场大祸,消弥无形。

“那五叔的外宅呢?”

“大伯母出面,把孩子抱了回来。”孩子的娘先放到庄子上,派人牢牢看住了她,那宅子里侍候的下人全都发卖了。

宅子也已经交给中人。

“所以大伯母还是知道的。”

裴观一怔:“大伯母出面这才像是……”像是正房赶走外室,大伯母很是演了一场戏,让街坊四邻都以为是裴家的母老虎去发威了。

反正戴着帏帽出入,也没人瞧见她的长相。

那个孩子,也由五叔抱回五房去。

“五婶肯认?”

裴观没有言语,五叔什么指望也没了,也不再想能谋个官身。

唯一咬死的,就是这个孩子必须归入族谱。

换作原来大伯岂肯,上辈子就是骗他们,孩子的生母出身良家,这才入了谱。

如今既知道是行院出生的女人,大伯当然不肯点头。

怀愫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