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17)

就说嘛,他那个妹妹,也就只有巴儿狗这一个朋友肯替她出头了。

阿宝这还是手下留了情的,她要是想,能正砸在人脸上,以她的力气,鼻梁都给人砸折了的。

但她也有分寸,裙子花了洗一洗,脸要上是沾了泥,可不体面。

抬头就见卫三藏在树荫里,一时也有点手痒,不知从那么高的树上望下来,这院子是什么模样。

园中最高的便是这棵树,要是长在阿宝家的后院里,她高低得去爬一爬。

但这是在别人家里,红姨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剥她一层皮。

“你都听着了?”

“嗯~”卫三懒洋洋应声,她仰着脑袋的模样,更像巴儿狗了。

“那你怎么不帮大妞?”

卫三两手一摊:“那话难道不是她说的?”

确实是她说的,可她也安排了游戏点心,还有精致菜肴瓜果和一坛子惠泉酒。请客还要被人背后说嘴,换成是阿宝非得赶出去,再不请这二人上门。

卫三不帮妹妹出头,阿宝眉头大皱:“虽是她说的,那她也是你妹妹。”

要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表哥肯定要跳出来揍人的。

卫三浑不耐烦,小姑娘家家的吵嘴,难道还得他一个大男人跳出来帮忙?他把手一挥:“你也玩去罢,别告诉别人我在这儿,让我睡会儿。”

说着又把脑袋缩回浓荫中。

刚刚又骂她是狗!

阿宝眼睛一瞟,又找到块石头,这回没沾泥,她算准了卫三藏身的方位,伸手抛出去。

就听树上一声闷哼,显是砸着他了。

卫三被一石头砸在肚子上,疼得龇牙咧嘴,巴儿狗下手还真重。

阿宝干了坏事立刻就跑,扭头拎着裙子跳下假山石台阶,正遇上戥子来找她。

戥子见她慌张:“怎么,你也叫脏石头砸着了?”她是瞧见那两个姑娘裙子脏了才找上来的。

阿宝摇摇头,也不说是自己干的,只说:“我遇上卫三了。”

“啧”戥子懂她,人嫌狗厌的卫老三,怎么遇上他了。

卫三儿生得全然不像卫家人,卫家人个个都圆,只有他是个长条。

虽是卫家长得最好看的,可他性子实在惹人厌,是以戥子还是喜欢卫二哥,瞧都不瞧卫三一眼。

“他在那树冠子顶上睡觉呢。”

“那砸石头的是不是也是他?”卫三最爱欺负她们这些小姑娘,他叫阿宝巴儿狗,叫戥子芦苇杆儿。

就因为戥子才刚进林家的时候,饿得皮包骨,脸黄毛疏。

戥子立时给他扣上一口锅,“这就是他干的事儿。”

“就是他!”阿宝立刻把坏事归到卫三身上,谁上他每回见面都骂她是狗。

两个小姑娘说话,卫三在树顶听得明明白白,他龇着牙花捂住肚子,一手枕在脑袋后,两条腿架起来,根本没拿阿宝扣的黑祸当回事儿。

只要别来烦他,都行。

两人回到花厅,就见卫大妞在发脾气,指派几个丫头:“你们都给我到假山上瞧瞧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原来那两个女孩分明背后说人,裙子被污,竟然还告状了。

说不知是谁干这事,若是奴仆该寻出来发卖掉。

阿宝冲戥子瞬瞬眼睛,戥子明白了,走到大妞身边,告诉大妞的小丫鬟:“卫三哥在假山上呐。”

小丫鬟再传给大妞。

卫大妞一下哑火,她一听也觉着是她三哥干的,只好把那两个女孩带到自己屋里去,还让丫鬟捡出条干净裙子来,让她们换。

阿宝看大妞一脸歉意,赔着笑脸,还要寻东西送给这两个人。

那两人横挑鼻子竖挑眼,阿宝不想瞒了,她装作好奇,上前问:“你们俩又没放风筝,到那边干什么?说悄悄话?”

两个姑娘顿时住口,互相换个眼色,方才她们确是在说主家的坏话,说不定真被人听去了。

要是扭出这人来,把她们方才说的学一遍,那以后还怎么见人。

偃旗息鼓,咬唇讪讪:“这裙子也不知洗不洗得出来。”

卫大妞看出来了,不是她三哥干的,是阿宝干的!

她觑着机会把阿宝拉到一边:“是不是你?她们背后说你了?”阿宝可不会随便发脾气,肯定不是她先挑事儿。

“什么呀!她们是在背后说你呢!”阿宝指指她的裙子,再点点她的赤金手镯。

大妞脸上又红又白,她本来兴兴头头当东道,这下像被兜头浇了盆凉水,扯着裙子问:“真的不好看么?”

这可是最贵的一身了,她极喜欢,这团金的凤,裙底下那花鸟纹,多富贵呀。

“你喜欢不就行了,管别人顺不顺眼呢。”阿宝一把伸手搂住她,“再说了,她们指定是嫉妒你。”

二人后来换的那一身,就不如最先穿的,大家一样都是把最好的衣裳穿出来了,谁也别说谁。

“啊!”卫大妞拍了下巴掌,“怪不得我娘说就这两家又穷又酸!”

穷没什么,大家原来也都穷过,若穷还酸,那真是消受不住。

“那还请她们干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

那就是大人的事儿了。

卫大妞一想到那两人是嫉妒她的裙子,才在背后说她,更得意了,特意把红裳红裙拍拍齐整走到她们面前去。

这一比,确显得她这条裙子金光灿烂,方才还凑一块儿说酸话的小姑娘,这下连酸话也说不出来。

些许小事,闹不到前面。

几家夫人隔着水看小姑娘们玩闹,陶英红啧啧称奇:“大…万珍这孩子这么长进了?”花宴办得有声有色的,像个大人样子了。

卫夫人便笑:“我呀,给她请了个女先生。”

“女先生?”

卫夫人重重一点头:“可不是嘛,要不然她能有现在这样儿?”也就是跟老邻居才能说掏心窝子的话,“我们家那老东西如今也是这个了。”

说着伸出一只巴掌,陶英红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五品的官儿了,跟千户一个品阶。

“前些年家里那样苦,耽误了她,如今可不得好好教导。”

卫夫人下了死力气给女儿攒嫁妆,她把三个儿子叫到跟前,“你们也都出息了,谋了差事,你们妹妹不一样,她这辈子就是靠娘家的,我给她攒嫁妆,谁也不许说嘴。”

两个成了亲的儿子没话说,卫三更没话说了。

本来嘛,卫夫人就是说给儿媳妇听的。

请了女先生,还请了绣娘,她还想请个宫里出来的嬷嬷。被丈夫劝住:“旁的便罢了,宫里的嬷嬷可别犯了忌讳。”

打宫城的时候,逃出来许多太监宫人嬷嬷,说不准还有妃子。

这会儿城里还在搜寻,只要抓到了都一概投到狱中去,请个嬷嬷来教导女儿事小,惹了祸事怎办?

卫夫人听了他的,没请宫里的嬷嬷,请女先生到家中来,让亲女庶女一起上学,一样花了钱的。

她还把两个庶女叫到跟前:“能学多少本事,那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你们姨娘走的时候把你们托给我了,嫁妆我不会薄了你们的。”

让两个庶女寻常不必到她跟前来,一到她跟前,她就想起那两个妾。

有些事儿,不能想。

两个庶女也知道卖掉姨娘确不关嫡母的事,是父亲要卖。姨娘走的时候拉着她们俩的手,万般话出不了口。

说什么呢,别给人当妾?穷人家的妻子也一样能典能卖。

最后只有一句:“听夫人的话!孝敬她!”

这些事卫夫人不会说给陶英红听,她劝陶英红:“要不给阿宝也请个女先生罢,这钱花得值!”

想想又补一句:“也得给她找点事儿干,免得她一天天闲出个……”

把最后一个字咽回去,托起茶盏吃口茶。

跟阿宝,自家的大妞还文静些呢。

陶英红低头思忖,自打姐姐过世,阿宝就一直是她管教的。自己能教她的实在有限,京城里说亲要看这些,那是得赶紧给她请个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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