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238)

“谢谢戥子姐姐。”螺儿脸上少有这样的笑容,进了留云山房就觉得回家了,看什么地方都亲切得很,“我给姐姐做了条裤子,塞得新棉花,又轻又暖和,姐姐试一试。”

戥子虽在跟螺儿说话,眼睛却从福儿身上扫过,目光才扫过去,福儿就看向她。

看得戥子心头一紧,她也太机警了,立时说笑:“福儿是不是胖了一些?”

螺儿摇头:“真胖了才好呢。”冬日里侍候主子的丫头们也得勤洗澡,妹妹身上长没长肉,她清楚得很,怎么就是养不过来呢?

“我记着你刚到的时候,不过一个月就圆起来了,还得多给她吃点好的。”

螺儿还心里还记挂燕草:“燕草姐姐来信没有?”

这可瞒不住人,戥子道:“来信了,说路上平安。”至于车队到了哪一站,戥子一字也不露。

“平安就好。”螺儿也没想着再问,她连京城的路都不熟,只知城郊有些什么庙,哪会特意问到了哪里。

戥子留心听福儿问不问,谁知福儿只是听着,一个字也没问。

两姐妹去放下包袱,戥子也跟着去了,立春千叶不敢说,那就只有跟螺儿打听。

“你们在院子里住得怎么样?院里的人怎么样?姑娘身边要用人。”

螺儿立时把知道的都说了:“那也就是立春姐姐和千叶姐姐了,双瑞双寿也很机灵,都不是躲懒的人。”

“那她们好不好相处,同你们处不处得来?”

“待咱们都很好,人也和气,福儿几个丫头玩得都好。”螺儿不疑有它,只当立春几个新来姑娘身边,戥子问问个人的脾气性情。

“那就好,以后一个院里当差,就怕有脾气不好的。”戥子当着福儿的面,说不了太多。

螺儿偏在这时问:“戥子姐姐,今岁咱们去不去慈恩寺?”

“要去的,也就在这两天了,我们夫人的灯还在慈恩寺里点着呢,怎么了?”

“我们也想跟着,替我们父母烧些纸钱元宝。”

戥子笑了:“这有什么,我去跟姑娘说。”

出了屋门慢慢悠悠往正房去,一进了内室,着急忙往慌往阿宝身边一凑:“螺儿问我,今年去不去慈恩寺!”

她连螺儿也防备起来,生怕有人对阿宝不利。

阿宝看她箭似的飞进来,就知她有收获,听说两人想跟着出门,点了点头:“她们想去?那就带她们去。”

第183章 【一】【修】

嫁娶不须啼

怀愫

既要去慈恩寺进香添油, 要先禀报裴三夫人。

裴三夫人听了便点头:“是到日子了,怎么这事情全赶在一块儿了!”

裴府要冬至大祭,许夫人要过门, 去慈恩寺添香油。

“是该要去!不光要去, 上香的时候我还得念叨两句,肚里就那一钱墨, 非写什么诗集文集, 带累了全家!”

裴三夫人把儿子关进左右谏司的帐算在死了的丈夫身上, 越想越气, 男人死了还要找麻烦。

阿宝眼观鼻,鼻观心, 听婆婆骂公公,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裴三夫人骂了两句缓过神:“年前事多,也别再耽误了,挤出半天来, 咱们明儿就出城上香添灯油去。”

阿宝出了上房的门, 便吩咐预备车马和纸烛。

“亲手叠锡箔是来不及了,到街上采买些来,香烛这类的库里应该有存。”想想还是又道,“还是买叠纸来, 我要亲手做一些。”

阿爹知道她没亲手叠几个元宝, 必要怪她对娘不尽心。

立春赶紧道:“黄纸库里也是有的,我让双瑞去领。”

双瑞领了黄纸来,阿宝便坐在内室的罗汉榻上叠纸元宝。

今儿天晴,虽冷些, 小丫头们俱都穿着厚袄在屋前玩耍, 双寿双瑞跟福儿凑在一块, 倒似三只圆滚滚的小麻雀。

“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戥子把年纪最小的双瑞带在身边,本来大丫头身边就有个小丫头跑腿当差。

双瑞当天夜里就挪到戥子屋里了。

“我睡姐姐的踏脚上。”

“胡说,这床这么大,还能睡不下你?”戥子直摆手,“我可没这些规矩,天寒地冻的,仔细冻坏了你。”

两人夜里闲谈,戥子知道了福儿虽跟她们几个小丫头常在一块玩,但福儿跟忍冬和天竹更要好些。

她记得清楚:“忍冬的爹是管采买的,天竹的哥哥是门房。”

能被指到松风院侍候的,都算体面的下人,双瑞双寿的爹娘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库房,福儿虽与她们也交好,但不比天竹。

双瑞说:“她同天竹是最要好的,两人还换了镯子戴呢。”

戥子一五一十说给阿宝听。

采买和门房,都能通向府外。

只要打通了采买和门房,就算在二门里,她也能把消息传出去。

“再看看,看她是不是专挑门上的人的结交。”

戥子心底里并不相信。

福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叫她想起她逃荒的时候,因吃不饱,人也这么瘦小,连葵水都比寻常姑娘家要晚些来。

瘦得脸上只看见眼睛,就更显得可怜相。

“要是她,螺儿怎么受得住?”戥子又抬眼看了看阿宝,“要真是她,姑娘打算怎么处置?”

“若是她……”

阿宝没说下去,脑中却想起她躺在床上几年,身上一点褥疮都无,皆是戥子和福儿精心侍候她的缘故。

福儿白日陪她说话解闷,夜里给她值夜,夏天打扇,冬天暖被……

若是福儿,那上辈子这些就都是作戏。

她久病在床,每到秋冬就盼着天好。天好时光投进来,屋子里浮光掠动,便不再死气沉沉。

戥子和福儿就似这冬日暖阳。

阿宝微微阖了阖眼,才又将眼睛睁开,她比谁都更希望不是福儿。

戥子闷头又叠几只,这才喃喃道:“背主是该打一顿,叫她做粗活也成,看在螺儿的面上就容她活命罢?”

阿宝没说话。

恰在此时裴观回来了,进门就见阿宝在叠纸元宝:“这是明日要烧给岳母大人的?”

说着就叠起衣袖,戥子立起来给他让位。

“你去告诉螺儿福儿,预备着明天跟车,她们俩若要出去,也别拦着。”

“是。”

裴观取过一张黄纸,学着阿宝的样子也叠起纸元宝来,他手脚竟比阿宝还快些,很快就叠了半口袋。

“我预备下了人,明天会盯着她们,若有异动,绝逃不了。”

阿宝将最后一只元宝扔进袋里,笑了笑:“不怕她动,就怕她不动。”

戥子去了螺儿姐妹俩的屋子:“明儿就要去慈恩寺,你们俩预备预备。”

螺儿喜应一声:“多谢姐姐,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去。”

“冬至事忙,少夫人能挤出这半天的功夫已是不易了。”戥子说完就走,在远处盯着门,看福儿有什么动作。

偏偏福儿一直未动,她回来了也没找决明。

阿宝沉得住气,戥子却急得火上房:“你说,她怎么还不找由头出去呀?”

“别急。”

戥子长叹一声:“怎么不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赶紧分明了才好!”

“哪个打猎的人像你这么急?大雪天套麻雀,就得等得起。”

戥子眼巴巴等到早上,将要套车出门去了,福儿也没找过决明,更没去找天竹。戥子越等越疑,会不会是闹错了?

姑娘上学的时候,她也跟着听了几天课,不是有个词么,杯弓蛇影。

裴三夫人和裴珠一辆车,阿宝自己一辆车,戥子几个陪她,裴观在前面骑马,小丫头跟在车后。

几辆马车驶出建安坊去。

戥子时不时扫福儿一眼,她怎么这么坐得定,她怎么连车帘都不掀一下?

“有点心么?起得早了,这会儿又饿了。”阿宝眼见戥子第二次发过去,赶紧出声打岔。

福儿立时应道:“有,带了有金糕,还有花生芝麻糖。”说着打开食盒,露出里面五六种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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