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254)

裴观就这么被母亲赶了出来,他又跟在阿宝身边打转,阿宝她一样嫌他。

“你要是真闲的没事儿干了,不如写写春帖?”

裴观仔细想了两日,等到年三十夜里,各房守岁过新春时,他铺开洒金红笺,招来阿宝。

“来,我握着你的手,咱们一块写。”

日有熹,月有光。

富且昌,寿而康。

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第195章 喜房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家年后要办宴的事既定下来了, 帖子便得一家家先送出去。

裴三夫人双掌一拍:“是该办宴!家里这许多的喜事,得请一请亲戚朋友们。”

裴观升官,裴珠定亲, 这两桩事都得有个正式的场合报喜。

再来嘛, 便是她回娘家省亲的事,自裴三爷过世之后, 这四年她哪曾有过这么舒心快意的日子。

“该叫我吐吐气, 扬扬眉!”

因是新年, 裴三夫人房中全换了颜色喜庆的新枕新帐新锦毯子, 她是寡居的儿媳妇,虽孝期未满, 也无人苛责她。

家中小辈们,也逐渐换下素衣。

阿宝因为裴观的缘故,还不好立时就穿红戴金,但裴珠已然换上浅红浅金色的衣衫。

这会儿她便一身荔枝红点金梅花小袄坐在裴三夫人身边, 裴三夫人握着她的手:“我知道珠儿是自来喜欢素色的, 平日里也就罢了,这段日子可不许她再穿得这么素。”

怕年轻轻的姑娘家常穿素色兆头不好,亲事一定,就先让竹月先把裴珠常穿的月白色莲白色的衣裳收一收, 换上华丽吉庆的。

连屋里的也都换过铺陈。

“在娘家的日子不多了, 不兴再这么素。”

裴珠低头应声:“是。”

裴三夫人又看向阿宝:“倒是阿宝,得再委屈一阵。”

要不是因着观哥儿刚调职,这两个月也能松一松,就怕外头许多双眼睛盯着裴观, 这才一丝都不敢松懈。

阿宝喝着用蜜枣红枣煮的甜糖水, 嚼着枣子, 吐出个核儿来:“这有什么委屈的。”

裴三夫人看着她便笑,又与陈妈妈互换了眼色。

年前给裴珠办嫁妆时,她也给儿子儿媳妇新订了百子千孙帐,鸳鸯并蒂枕。

“喜房就摆了三天,就全给撤下了,论理儿该摆一个月的。”裴三夫人想想都替阿宝委屈,外头又传这么多难听话,她得把这个给阿宝补上。

“原来喜帐喜被放了一年了,拿出来就是新的,那也旧了。”干脆就全给他们换新,除了龙凤红烛不能再点,旁的都给阿宝再摆上。

这事儿裴三夫人瞒着阿宝悄悄办,镜子上的双喜红镜罩,椅子上的百年好合引枕桌布,连点心盒子也全是新造。

样样新打新做,这一个月里好事儿连连,裴三夫人喜气盈盈对陈妈妈道:“先不告诉他们,等咱们收拾好了,再把他们领到新房里去。”

还叮嘱丫头婆子们:“谁也不许在少夫人面前露一字半句!要是叫她提前知道了,看我罚不罚你们。”

小满小雪掩口直笑,趁着这乐劲儿,小满道:“既是重设新房,那咱们是不是也得重拿赏钱?”

小雪凑趣:“很是很是,把喜事儿作足了,还得再发喜糖!”

喜糖也只分了三天,按着规矩“枣生桂子”的攒盒也该在房里各处摆上一个月的,出了事儿全收了起来。

裴三夫人一挥手:“都办都办!就咱们三房乐一乐,也别传到外头去。”怕两个孩子脸上挂不住,悄悄的,关起门来乐。

阿宝吃着甜枣汤,看裴三夫人同陈妈妈交换眼色,屋里小满小雪也都笑着她。

她把汤勺一搁:“怎么了,娘怎么看着我笑?”

“瞧着你欢喜,自然就笑了。”说着拿出个大大的红封,塞到阿宝手里,“给,压岁钱!”

“这怎么成,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都给人发红包呢。”

“我给的,你就拿着。”裴三夫人又问,“今年观哥儿发红包,没出考题?”

大房二房那些孩子们,到六叔六婶这里来拜年,裴观让大的对对子,小的背古诗。

阿宝见了直皱眉头,小孩子一年就拿一次压岁钱,怎么还给他们出考题?

不管对上没对上,全都给了红包,散出去许多笔锭如意的金银锞子。

那几个孩子由裴观教导读过几天书的,挨着排队站好,眼巴巴瞧着六叔,六叔不点头,他们全都不敢拿。

最小的欣姐儿走路都还要奶嬷嬷牵着,话都还说得磕磕巴巴呢,能说两句恭喜就罢了,怎么还要她背五言。

阿宝上前赶开裴观:“别听你们六叔的!我给你们红包!”

几个小孩子看看裴观,见六叔无奈摇头,就知道六婶说了算,一个个都笑起来,蹦跳着拿了红包。

“多谢六叔,多谢六婶!”

欣姐儿上前一把抱住阿宝的腿:“抱。”

阿宝将她捞起来抱在怀中,欣姐儿赖着不肯走,到哪儿都要阿宝抱着她。

裴三夫人见了,对陈妈妈道:“上回欣姐儿也是见着阿宝就不撒手,真是怪了,一年也不过见了二三回。”

“我看,这必有缘故,说不准,先开花后结果。”

那可好得很,裴三夫人在心里点头。

要是儿子,自然是像观哥儿更好,读书求学没叫她费一点心思。若是女儿,那就得像阿宝!

明岁这个时候,要能有个雪团子似的小姑娘在她身边就好了。

东西都置办好了,裴三夫人越想越心急,数着日子,每日里都问陈妈妈:“你说,怎么过的这么慢?怎么还不到三月?”

“说慢是慢,说快,一眼就到啦!”

春节一过,没几日就是元宵闹花灯。

出了元宵节,阿宝送别的大妞,眨眼间便到三月初。

裴三夫人又急起来:“这还有几天了,都布置齐整了没有?”

就安排在鱼乐榭中,里里外外的屋子都修整过,趁着阿宝回娘家看姨妈时,丫头婆子们将该换的东西全换上了。

阿宝初时还觉得古怪,怎么裴三夫人屋中的丫头婆子,个个见了她都是喜气洋洋的。再一想三月末珠儿要出嫁,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大家伙当然要高兴。

她便也笑,还对裴三夫人道:“珠儿要成亲,该给她们一个多发一个月的月钱罢?”

“该发,家里的大喜事,自然要发。”

裴珠的大事快没几天了,阿宝让戥子翻出她陪嫁的那个小锦盒:“你把我陪嫁的那个小盒子拿出来。”

“哪个小盒子?”陪嫁的盒子那许多,只说小盒子,戥子哪会知道是什么。

阿宝脸上微红:“就是压箱底的那个小盒子。”她伸手比划了一下。

戥子想起来:“哦!那个小盒子,那这里头到底放着什么呀?是压箱底的银票?”

“你别问,不该你知道。”

“我有什么不能知道?”戥子刚说完,脸上一红,莫不是那什么东西罢?就是女子嫁人前,才能看的那个东西。

她羞红了脸,扭头替阿宝去找盒子。

找了出来连碰都不敢多碰,就跟烧了她的手似的,把盒子往阿宝手上一放,急急出门去了。

阿宝“扑哧”一笑,但也避开人,取出盒中那本书,用厚巾帕裹着,带到裴珠房中去。

裴珠这几天已经少出门,裴三夫人连她的晨昏定省都已经免去了,但她不肯:“留在家中日子不多,正该给母亲多请几回安。”

她自己知道,若没阿宝,她与嫡母不可能那么亲近。既不亲近,如今这份嫁妆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怎么这会儿过来?”裴珠立起来迎她。

桌上一桌都是开到盛时水仙花,正用小银剪子剪下来。

阿宝看了问:“你要做香包?”

“不是,我想点花灯。”这是最后一盆水仙了,这几朵都是开到盛时,过了今儿就要败了,干脆剪下来,往花盏中倒些灯油,点起来浮在玻璃大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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