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番外(73)

说完阿宝又问:“明儿你们谁跟着我去裴家?”

戥子当然想去,她特别想见识一下裴家如何富贵,看看那块肥肉是多么的肥。可每回出门都有她,这回再带她,她不大好意思。

螺儿咬住唇一声都不出。

燕草道:“咱们都跟着姑娘出过门了,就让结香去罢。”燕草跟着去烧过香,螺儿去过金明池宴。

就这么安排好了,谁也没同戥子争,戥子再抠,也拿出一把大钱来,使唤小丫头去外头买了几样夜市零嘴请客。

知道大家待她好,自然要请,还说了:“等我生辰的时候再请席!”

可夜里戥子就闹起肚子来,她晚上多吃了几个外头买来的冰雪冷圆子。到第二早上,结香在给阿宝打洗脸水的时候,弄倒了铜盆,“咣当”一声砸了脚。

燕草无法,她看了螺儿一眼,似是叹了口气:“那就,咱们俩跟着去。”

第53章 旧人

嫁娶不须啼

怀愫

一大清早, 松烟便预备好了车马,只等公子洗漱用饭之后就回国子监去。

今儿公子巳时要到率性堂讲经,这会儿才刚卯时, 若此时出门正撞上上朝官员们的车马。倒不如错开时辰, 慢悠悠打马去国子监。

裴三夫人虽烦了儿子,到底还是亲生的, 看他这两月没长肉, 让陈妈妈多备些小菜带到国子监去。

“他一到夏日就爱喝粥汤, 多预备些。”

陈妈妈道:“哥儿在学里到底吃得不算好, 瞧瞧,这都出孝快两个月了, 愣是一点肉都没长。”

裴三夫人虽吩咐了,口上却道:“谁知道他不长肉是把心思花在了哪儿呢?”

陈妈妈让厨房把糟好的鲥鱼封在坛子里,再把裴观平日爱吃的双菇酱,石花酱, 笋肉丁儿都一瓮一瓮装上。

分了好几坛子, 送到车上。

交待松烟:“签子上都写了,吃完了就家来拿,让长胜跑一趟。”

陈长胜每日都跑出去替公子办事儿,也只陈妈妈以为自己的儿子跟着公子就是去学里等着跑腿的。

“下回让厨房给公子做辣笋尖, 辣虾油罢。”上回带走的辣肉粽子, 眼看再放就要放坏了,一气儿蒸了,分给学生们。

从崇州来的学子们,个个吃得赞不绝口。

松烟装完车, 回到院中时满头是汗, 这天儿也热得太早了, 再一张望,公子还在用饭,散着头发没戴网巾。

平日里公子用饭也都是慢条斯理的,可松烟就是觉着今日比寻常还更慢上几分?

略一想,明白过来,公子不会是想掐着点,在门口遇一遇林家姑娘罢?

他还在思量,那边青书已经派决明从角门到街口去了:“今儿是刘忠守门,你就说替我买吃的,瞧见林家的马车,赶紧跑回来报信儿。”

青书在府里时,公子吩咐他进出,他都走角门,与刘忠相熟,进出也没闲话。

决明扭头就去,远远看见林家的马车,他跑着回来报信,刘忠还问:“青书小哥要的吃食呢?”

“卖完啦!”

等他跑回留云山房报信时,公子已经戴上网巾方巾,换了一身湖蓝色的夹纱袍子,手执水墨扇子,腰间悬块白玉,预备好要出门了。

“公子,马已经备在门边等着了。”松烟绷直了脸,不敢说林姑娘快到门口了。

裴观估摸着时辰,大步向裴府大门走去,眼看快走到了,他脚步又慢下来。

他瞧见陈妈妈跟小满等在门口。

阿宝戴着帏帽儿,白纱掩住脸,从马车上下来。身边跟着两个丫鬟,年岁大的那个也戴了帏帽,年纪小的那个低着头抱了个包袱。

马车拐进建安坊,一溜都是院墙,阿宝坐在车中问:“这条街怎么没旁的人家?”

燕草笑了:“这条街一半都是裴家的宅子。”

还未到黑漆大门前,远远就见立着两根杆,杆顶上雕成笔峰形状,每根杆上都有好几个旗斗。

看阿宝盯着旗杆,燕草便道:“那是进士杆,举人六角旗斗,进士八角旗斗。门前杆上有几个斗,斗上有几个角,就知道家里出了几位举人几位进士。”

门前若没这两根杆,杆上若没有这些个八斗旗角,那是万万不敢在外头说自己是书香世家。

阿宝隔着车帘数了数,暗暗咋舌,裴家比她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待下了车,陈妈妈跟小满早已经等着了:“林姑娘来了,快请快请,咱们太太姑娘一早上就等着了。”

刚走进粉白廊道,裴观正巧从对面走来,一身打扮看得阿宝眼前一清。

也不知为甚,京城突然就时兴起男人穿粉着红,洒金的扇子洒花的裤子,公子哥儿们一个个打扮得比妇人还要俏。

一路坐车来,阿宝连帘子都不敢掀,看一眼就觉眼睛疼。

此时看到裴观一身湖色,面如冠玉,眉目间自有一股清正气,颇觉爽心悦目,忍不住就多看了他两眼。

还在心中细细品评,裴珠跟他长得真像,只是珠儿下巴尖尖,他下颔方正。珠儿眉淡细弯,他眉浓带峰……

燕草扶着阿宝的胳膊一紧,阿宝立时把目光收回。

裴观却走向她,大方施礼:“林姑娘,多日未见了。”

远远就见她双颊白中泛红,眼若两点明星,浑身一派朝气。

“裴六郎。”阿宝还记得上回金明池宴他是怎么帮她的,双眉一弯,笑着问好:“你不在国子监么?”

陈妈妈睁只眼闭只眼,小满早就已经缩到后头去了。

“昨日陛下传召,便回来看看母亲,今日再回国子监。”

自端阳节金明池宴后,两人快两个月没见了,裴观说完这句本该别过的,可他又添上一句:“昨日还在武英殿前遇见伯父了。”

一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松烟还偷瞄了公子一眼,不叫林大人,叫伯父。

人人都觉得公子用心昭然若揭,只有阿宝,没听出分别来。

“你见着我爹了?”

“是。”那双眼睛还亮晶晶的瞧着他,可裴观却说不出别的来,要说些什么好?不论谈什么,都有些逾礼。

陈妈妈实在不忍心看观哥儿那搜肠刮肚的样子,半天都憋不出一句囫囵话来,怪不得人家姑娘不喜欢他。

“咳,夫人姑娘还等着呢。”

裴观让开半步,让阿宝过去,阿宝冲他点点头:“我去找你妹妹玩了,再会。”

“再会。”这再会,又不知是不是要再等上两个月。

眼看着人过去,她好像又长高了些,上辈子她长到多高?裴观自己就算高的,她站在他身边仿佛也不矮。

可她究竟多高,隔了十多年,记不真切了。

松烟青书立在裴观身后一动不动。

松烟冲青书打个眼色“要不要催”,青书回了个眼色“要催你催”。

两人都不敢催,一个盯着青砖地发怔,一个抬头望向院中松柏。

裴观片刻回神,惊觉自己站住脚发怔,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你们看什么呢?”

松烟道:“看蚂蚁搬家。”

青书回:“看雀儿打架。”

裴观冷眉一扫二书僮,大步出门去。

松烟青书紧跟在后,他们俩侍候公子十来年了,只要是遇上林家姑娘的事,公子就会活泛得多。整个人少了口仙气儿,多了口人气儿。

如今又多了份傻气。

阿宝跟着陈妈妈一路走进裴家。

她原来觉得卫家的屋子已经很大了,没成想裴家的院子会这么大。

过了这个堂还有那个堂,陈妈妈笑道:“一共分三路,中路是老太爷老太太的院子。东边是咱们,西边是另两房。”

这才只是一路,还有另外两边,要是走一圈,不得走到天黑?

穿廊过桥,绕过几道月洞门,这才走到裴夫人的正房。

小雪立在房门外,一看到她们过了垂花门,便往里头报:“林家姑娘到了。”

“快请进来。”

裴珠立时出来迎,阿宝一看见她便笑:“你站着别动,我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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