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乱世江山有何用(20)

作者:柒条鱼尾巴 阅读记录

陆誉抖开纸张,仔细看过后,折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塞入袖口,神情忽而添了几分冰冷:“此乃纺织染色配方,印染配方何在?”

那极端的冷然,令人从骨子里感觉到寒意。

吴满贯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颠三倒四,陆誉神态逐渐不耐烦。

无法,许问枫只好站出来答话:“禀贵人,我等并无印染配方,实不相瞒,便是染色配方亦是我们绞尽脑汁才勉强拼凑完整,贵人所说的印染,当真是一点不知。”

《初本:纺织与印染》中虽囊括纺织染色与印染,但此界印染术刚步入起步阶段,这等瑰宝,岂非旁人轻易窥得,真要拿出来才是麻烦大了。

根本无法自圆其说,先前编的故事也将被全盘推翻。

陆誉清冷的眸光落在许问枫头顶停顿片刻,嗓音不辨喜怒:“你是他何人?”

许问枫眼睑下的瞳孔,毫无波澜,一板一眼答:“我与他同村,曾共患难,当年我们全村逃难到江南一带,生活无以为继,他以活契之身入白氏家族,混熟之后,便提携我到纺织作坊做零工,他之事我明了七八分。”

稍作停顿,似有些难以启齿道:“赠予小乞儿那物件,确实来历不干净,当时白家突兀燃起大火,趁乱捞了几样不义之财。”

陆誉递过去极冷淡寒凉的一瞥,一言不发端起茶盏,安静喝茶,压迫感十足。

吴满贯背部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里层的单衣濡湿一片。

许问枫半点不受影响,从容地往下胡诌:“相信贵人应当看出一二端倪,他这人脑子不大灵光,时常做出令旁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性情也不大稳定,时而浑浑噩噩犯浑,不过心地是好的。”

解释他何以会把珍贵之物赠予小乞儿,至于最后一句,是怕这厮已经派人去村里打听过,原来的吴满贯风评可不大好,先把补丁打上。

好在最近吴满贯在村里做下不少好人好事,在家中的表现也变得乖巧听话起来,说他性情不稳定凑合能圆过去。

吴满贯在一旁频频点头,看起来傻乎乎的。

陆誉目光探究:“那你们可知白家是何时研发出如此精湛的印染术的?”

他当然知晓江南白家,白氏家族乃江南三大纺织之一,白家染坊起火的同时,家宅也烧了起来,全族无一活口,百年家业付之一炬。

这其中的猫腻大了。

这些许问枫编故事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不能凭空捏造,谎话七分真,掺三分假,方可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当年岩滩村人的确逃去了江南,吴满贯也确实以活契进了白家,原主也确凿凿到白家作坊打零工来着。

起火时原吴满贯吓的屁滚尿流,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偷拿东西。

白家专研印染术是确有其事的,但肯定远远达不到现代工厂出品,不过这一切已经随着那场大火一道掩埋。

许问枫摇头:不知,此等绝密工艺,我等卑贱之人如何能得知。那夜我与吴满贯在织造坊当值,方侥幸活下来。”

“后来民女听坊间传闻,好像说正是因为那印染术,白家才招来灭门之祸,多的便不清楚了。”

街头巷尾是有流言这么传,许问枫虽未亲历,却也清楚白家的灭门惨案没那么简单,指不定与朝廷政事牵扯甚深。

第二十六章 投怀送抱

陆誉闲闲往椅背上一靠,极低的笑了声:“据我所知,江南白家底蕴虽厚重,却非皇商,何以敢私制皇室用品?”

许问枫言出惊人:“小女子不知,约莫大概是准备造反黄袍加身?”

继续严防死守,只会招来对方没完没了的盘问,这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适时露出无知无畏,胆大妄为的一面,方能得些缓解。

陆誉倏尔抬眸,目光森然如刀:“大胆!此话岂可妄议?”

“小女子惶恐。”许问枫微微欠身告罪,心里的白眼快翻上天了。

大胆你爹,那会七八九股势力在扛旗造反,新登顶那位不就是从反叛军中脱颖而出的么。

多稀奇啊。

耿义在一旁静静聆听二人对话,二爷说话轮不到他插嘴,但听着听着心头渐渐浮起异样,眼前的村姑着实不像出自乡野陋室,他忍不住好奇扫量许问枫,却依然只看到一个头顶。

陆誉似笑非笑:“你倒是个口齿伶俐,胆大的。”

话里话外居然在似有若无引导他跟着她思路走,这村姑貌似不太简单。

许问枫只当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讥诮之意,老老实实回道:“我爹是一名医者,打小便教小女子识文断字,分辨草药,后又随父母四方流亡,算是寥有见识吧。”

本来原计划是来当个背景板的,可吴满贯这娃不禁吓,吭吭哧哧说不清楚,到时漏洞百出,圆不回来就麻烦了,左右衡量还是得她出面。

“哦~”陆誉似来了一点兴致:“你抬起头来。”

从始至终许问枫一直垂首回话,陆誉全程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许问枫大大方方抬首。

少女浓眉杏目,樱唇琼鼻,纤长的睫毛似展翅欲飞的蝶,五官虽略显稚嫩,还未完全长开,然,一双眼睛却尤为出彩。

瞳眸澈亮,轻灵通透,水泽粼粼,似洒了万千星辉。

她抬起头来立在那里,映的满室堂皇。

黑鸦鸦的发丝用一根木簪綰起,着一身素净麻衣,天生丽质难自弃之人,哪怕披块麻布也难掩姝丽,耿义一时竟看的有些痴了。

万万不料,这位村姑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严荣那家伙回来居然一个字没提,真是一块不通窍的榆木疙瘩!

耿义飞速瞄一眼二爷,见他明显晃了一下神,心中思量开了......

陆誉打破一室静寂,突然说道:“春光甚好,你陪我去园子里转转,细细与我说说那配方。”

耿义一震,果然入了二爷的眼。

造化不小!

许问枫就…………

这厮有病吧,跟你熟吗,让我陪你逛园子。

蹙眉道:“家中农事繁忙,不便逗留。”

陆誉眸光一凝:“你在怕我?”

许问枫:我怕你个鬼,园子有什么好逛的,花花草草不当吃不当喝的,能看饱?

陪逛给钱吗?配方献上,绝口不提报酬,一看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大抠逼。

窝一肚子火,许问枫默默呼口气,来日方长,早晚把场子找回来。

见气氛有点僵住,耿义帮腔道:“配方之事,还忘姑娘不吝讲解,待验证过后,自会赠与酬金,早一日验证成功,姑娘也早一日安心不是。”

他误打误撞,戳到了许问枫命门,生活闲适安逸的前提是什么,

是财务自由啊!

既然提到钱了,逛就逛吧,权当陪吴满贯减肥,许问枫拉着迷迷糊糊的吴满贯,随陆誉前往园子。

严荣默默抬步。

耿义落后一步,本想识趣隐身,莫搅扰了二爷的美事,可瞅瞅杵在二爷和姑娘中间那两个碍眼的家伙,多他一个不多,忙忙也跟了上去。

他去了还能看准时机推波助澜不是,那块木头疙瘩一窍不通,赳赳武夫一个,是指望不上的。

许问枫一心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家咸鱼躺,一路讲解:“槐米放在水中熬煮,熬出黄色汁液,去掉渣子,就是黄色染料,而后添入明矾继续熬煮,既可得到明亮金灿灿的黄布。”

陆誉眸光深沉:“此等秘方想来不会轻易示于人前,你们是如何得知?”

许问枫神色自若指指吴满贯:“他无意间偷看到,说与我听的。”

陆誉脚步顿了顿:“你们关系很是亲密?”

许问枫:“共过患难,自是亲密的。”

绑一条破船上,你说亲不亲密。

陆誉漫不经心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采撷一朵玉兰花,往许问枫面前递了递:“他天生便不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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