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107)

作者:尔屿 阅读记录

“娘娘,陛下昨夜又将那赵姓琴师带回怡和殿,那琴师不知使了什么招,在陛下跟前昏倒,陛下就将人抱回了寝殿,听说陛下守了她一个晚上,今早满脸倦色上朝去了。”晚秋低语道。

许太后挥手让殿中侍从退下,缓缓坐上软塌。

唇角向上扯了扯,许太后冷笑,一语道破,“哀家倒是瞧着她是故意的,女人只要稍稍动动手段,在男子面前示弱,这男人啊心都疼死了,舔着脸往她身上贴。咱们这位皇帝,跟他父王一个德行。”

“当年先帝在世时,娴妃不也是这样,身子隔三差五出毛病,先帝没少往她宫里跑。”

许太后口中的娴妃,真是霍澹生母。

晚秋追随许太后从皇后到如今的太后之位,忠心不二,一心为了她主子,便献出一计的,道:“奴婢是担心陛下因此冷落了许贵妃,不如我们就借此机会将那琴师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若是陛下动怒追查起来,也只会追责太医院。”

许太后道:“明嫣那丫头何时没被冷落?哀家一直想让明嫣讨得皇帝欢心,好尽早诞下麟儿,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哀家仔细想了想,皇帝为何会冷落明嫣?若不是不喜欢,何至于此?皇帝既然是被哀家逼着将明嫣纳入后宫,皇帝心里有恨,如何还会宠幸明嫣?”

许太后反问道,她端起一杯清茶,浅浅饮一口,殷红的唇瓣勾出一抹笑意,道:“哀家深思熟虑一番,若是要明嫣怀上皇帝的骨肉,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既是颗废棋,不要也罢。既然皇帝如此喜欢那姓赵的琴师,哀家就将此人归为己用。皇帝以为他自己选的姑娘是好人,那哀家就让他好好尝尝被他心爱之人从背后插刀的滋味如何。”

许明嫣虽说是她许家的血脉,但是她生父不过是一位低贱的奴婢所生,偏生还不争气,贪吃好赌,自己将自己给作死了,如此之人简直是她许家的耻辱。

她这侄女,若不是想着日后能有用处,才懒得管她死活,这么些年还能让她在丞相府好吃好喝住着?

“但奴婢瞧着那琴师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届时万一跟陛下说了此事,恐是会适得其反。”晚秋担忧道。

许太后放下茶杯,眸色露出一抹狠辣,道:“她不识抬举,就休怪哀家心狠手辣了。她还没命活到同陛下说那些话。”

猎物不好驯服,便就只能杀掉。

“让人好好盯着怡和殿,人醒后即刻告知,哀家再去会会她。”许太后吩咐道。

晚秋记在心头,出去照做。

===

第二日夜里,赵婳昏迷两天两夜,终是醒了过来。

这段时间,霍澹在怡和殿寻了个地儿批阅奏折,一抬头就能瞧见床上的人,如此安心不少。

赵婳醒来,霍澹甚是欣喜,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去了床边,手背探了探赵婳额头、脸颊,她身上的温度不再是冰冰凉凉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霍澹心里生出无数个冲动,想要将人拥进怀里,可还是克制住了。

他小心翼翼将人扶起来靠在床头,眉色温柔,“那天夜里,你吓死朕了。”

赵婳眼底流露出一抹害怕,很快便被平静的眸色掩盖住了,对于霍澹的触碰,她似乎是很抵触,缩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住中衣衣角。

霍澹去一边倒水,再回到床边时手中端了一杯温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犹豫一阵,他将水杯递到赵婳嘴边,若是以往,他还能装作一副冷漠的模样,但经过这一次,他不想再装了,他就是喜欢赵婳,让她知道了又何妨。

赵婳惨白的唇瓣干涸得裂开,就着那杯口喝水。

她细腻的手掌搭上霍澹拿杯子的手,霍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跳如雷,满心雀跃。

这是阿婳第一次主动碰他。

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他目光落到女子身上,发现她那清澈透亮的眸光今日竟有一丝微小的变化,变得有几分怯生。

霍澹不解。

阿婳在害怕?

害怕什么?

一杯水很快见底。

赵婳抬头,耳尖浅浅粉红,嗓子有几分沙哑,道:“陛下,能再给奴婢一杯温水么?”

霍澹没动,目光落在她身上,后者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干巴巴扯了个笑回他,葱白手指从袖中伸出,将人鬓角的碎发捋至耳后,迎上他目光。

霍澹看得出来,那目光尽管尽量表现得自然,但仍压着些许局促。

霍澹一把遏制住她下颌,将人半个身子抵在床头。

手上的空杯“哐当”一声落到地上,一路滚到了他拽地的玄色衣摆上。

“你不是阿婳,你究竟是何人?”他冷眸扫过她,沉声逼问道。

第78章 干事业第七七天

她不是赵婳, 那姑娘跟他说话从不如此。

只有与他置气时,她才会自称“奴婢”。

霍澹适才对上她眸子,便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 似乎眼前的人模样是这模样, 可某个瞬间,又感觉她不是原来的她,生分得很。

那怯生生的目光, 将“防备”两字写在她脸上, 仿佛两人之间不熟。

他的阿婳何时成了这副模样?在害怕他?

两人第一见面的时候, 她对他这个受伤的陌生男子虽冷漠、防备, 但也绝不是今日这模样。

霍澹将她抵在床头,虎口死死遏住她下颌,目光森冷, 抱着一丝希望,冷声逼问道:“你不是她, 你究竟是谁?”

“赵婳”下颌被捏得生疼, 她伸手, 艰难地抓住男子手腕, 奈何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半分也奈何不了他。

“奴婢乃益州刺史之女,赵婳。”她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

霍澹指腹在她下颌边缘摩挲, 并未发现□□的黏贴的痕迹,此时他手背一阵温热。

两行清泪从她微红的眼尾流下,楚楚可怜。

意识到手上的力道大了, 弄疼她了, 霍澹及时收手。

没了束缚,“赵婳”一手撑在床沿, 一手捂住心口,一声声极细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寝殿中响起来。

霍澹目光幽幽,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他认识的阿婳就算是伤得奄奄一息,也从未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他感觉面前的人不是他所认识的赵婳,但她的的确确就是她本人。

他唇角紧绷,尽量克制住情绪,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你好好休息。”

出了怡和殿,霍澹招来高全盛,道:“叫太医来诊脉。还有从即刻起,没朕允许赵婳不得离开怡和殿半步,也不准有人来看她,包括昭仁。”

高全盛不知殿中发生了何时,按理说里头那位醒来陛下应当高兴才是,怎这脸色比前几天还差。他一时琢磨不透,抬眼又瞧了眼皇帝阴沉沉的面色,恰好被皇帝发现,一个冷眼扫过来,吓得他忙低头,端着拂尘朝太医院去请罗太医。

霍澹让宫人撤了怡和殿中批阅奏折的地儿,他回到思政殿,望着殿中幽幽烛火,眉心渐拢。

他问了怡和殿里的宫人,赵婳从被他抱回殿中便一直昏睡,殿中除了他外,没有第二个人踏足,也就不存在她被偷换一说。

霍澹回想起赵婳那晚喝醉酒说的话,她说,她会回去?

不是回益州。

她口中所说的那地方,他闻所未闻。

那地方真是阿婳梦见的?

还是她本就去过那地?

而今的赵婳他敢断定,此女子与他所熟识的赵婳性格千差万别,莫不是阿婳已经回去了?

霍澹面色焦急,顿时慌乱无措。

不可能,阿婳说过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

阿婳刚醒过来,一些记忆有偏差,她脑子里一团乱,所以才见到他才有几分害怕,多休息几天便好了。

但是,事实真如他所想这般吗?

霍澹心里没有底,颓丧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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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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