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24)

作者:尔屿 阅读记录

而且,许太后的敌意让赵婳不得不时刻注意她的小脑袋瓜。

除了会弹琴,她赵婳身上还是有许多闪光点能吸引长公主殿下的。

这位长公主,似乎和赵婳刻板印象中那些个古代公主不一样,不是那种身娇体弱弱不禁风之辈,反而喜欢舞刀弄枪,鞭子一甩,英姿飒爽。

赵婳在职场上摸爬滚打,面对上司和职场压力,她可太知道该怎样让身上的闪光点不经意间暴露出来。

若是轻易被昭仁击败,那她在长公主心目中的权重大大减少,被留下来的意义就更少了。

“输赢本就难料,何况这次是本宫不敌你。”将鞭子扔给莲心,霍岚心情舒畅,这次较量可谓是打到她心窝子去了。

宫中的侍卫顾及她是长公主,处处避让,她想找个能真心过招的人都找不到,每次赢得都没有成就感。

赵婳躬身作揖,“殿下抬举。”

霍岚摆摆手,不太喜欢这听了诸多遍的奉承话,她耳朵都快长茧子了,相比众人的巴结讨好,她更喜欢赵婳。

打架出了一身汗,霍岚吩咐宫人备些热水沐浴,沐浴出来后便让莲心找来赵婳,昨日太忙了,她还未来得及询问些情况。

*

“姜少卿。”

宫娥的声音从大殿外面传进来,下一刻便见着绯色官服的姜子真塔踏进大殿。

“殿下金安。”姜子真笑脸呵呵,清朗的问好声和他整个人一样,意气风发。

霍岚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悦道:“姜少卿,深宫中一位外臣不可随意进出。”

姜子真:“所以臣向皇上讨了口谕。”

他走了几步,在霍岚面前停下脚步,伸手讨东西,“殿下,愿赌服输。”

霍岚瞪了他一眼,却见后者眉梢轻挑,眼里没有一丝怯色,反而洋溢着喜悦。

“拿去!”霍岚不甘心从精致的发髻上抽下一支金钗步摇,砸似地放到姜子真掌心,“跟姜国公亏待你似的,净从本宫手中拿东西,这日后姜少卿娶亲用的聘礼首饰中怕是有本宫一份。”

从小到大,霍岚跟姜子真打赌,输的都是她,她那些个心爱的首饰,全落到他手中去了,偏偏这人三两天在她跟前炫耀,把她气得牙痒痒!

所有人都怕她,阿谀奉承她,只有姜子真敢和她开玩笑。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姜子真低眉,小心翼翼收好金步摇,“那内子定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赵婳突然有种她是多余的感觉,正想告退出去,姜子真话锋一转骤然提到她。

“向殿下借个人,有件事情还需向她确认。”姜子真目光从霍岚身上挪到柱子旁的赵婳身上。

*

殿外水缸旁。

几朵睡莲吐露花苞,平铺的莲叶下还藏着几条花色锦鲤,水泡泡一簇接着一簇蹿上来,“滋啦”一声又破了。

“你给的铜钱是私铸的,比官家印制重量足足少了两分,”姜子真懒得兜圈子,开门见山问她,“你和丁家父女来京城是来告御状的。”

赵婳下意思瞧了眼周围,宫娥太监没有一位靠近此处,她压低声音放心道:“之前对姜少卿有所误会,不大放心你官品隐瞒事实请见谅。”

“渝州刺史伙同县令私铸铜钱,渝州进奏院进奏使的死并非意外,是一场蓄意谋杀,”赵婳从衣袖深处拿出一张纸,“丁老三写了封告发信,这是我誊抄下的一份,请姜少卿明察。惩治恶人,还罹难者一份公道。”

原稿在她身上,这是一张底牌,她可不敢随意给人。

姜子真仔细阅览,神色越发凝重,恨不得把这群不法官吏就地正法。

这厢,霍岚还在为姜子真赢了她新戴的金步摇而生气,明知打赌会输给姜子真,她还是没有一丝犹豫。

真不知他攒那些个首饰作甚,好似国公府很穷一样。

霍岚心里郁了一口气久久不能散去,一走到门槛就看见水缸旁的两人。

莲心旁边的一宫娥忽地吱声,“赵琴师和姜少卿关系似乎很要好。”

霍岚侧头,目光一凝,那宫娥吓得跪在地上,抬手扇着嘴巴,道:“殿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多言。”

说者无心也好,有意也罢,这念头一旦有了,就在心中埋下了颗种子。

霍岚歪头看外面,平静的眼眸中掀起一抹波澜,喃喃自语,“关系,很好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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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婳澹再碰面!

第21章 干事业第二十天

入夜,瑶光殿。

里屋横梁珠串缀下的络子随着宫娥的进出发出清脆的响声。

铜镜前,许明嫣厚重的脂粉扑在脸颊,一抹红唇翕张,纤长玉颈戴着串红玛瑙项链,吊坠缠着金丝落在锁骨上,她着金黄两色曳地描花长裙,衣襟半开,雪脯隔着一层纱衣隐约可见,饶是个男子都受不了她这模样。

宫娥替她卸去珠钗,刚由人领进里间的宫女眼观鼻鼻观心,低首回道:“那姓赵的女琴师似乎很讨长公主欢心,今早陪长公主练武。长公主虽输了,可却并未责备她,展颜微笑直到姜少卿来后跟那女琴师单独谈话时面上才露出不悦。”

“奴婢从中挑唆,长公主已经有防备念头。”那宫女又道:“奴婢还发现一件事,这女琴师有一本手札,里面不知纪录了些什么,奴婢也是昨夜偶然间见她在上面写写画画。”

许明嫣长长的指甲染了丹寇,捋了一缕头绕绕在指尖,疑惑道:“手札?”

许明嫣找宫人去调赵婳进宫时所填的户籍登记单子,一个从渝州来的姑娘,父母不详,家住何处不详,如此身份不明的女子也能入宫?

若非背后有人相助,光是身份户籍这一栏她就得被拦下。

琴艺大赛每两年举办一次,昭仁次次参加,那背后之人便是算准了这点,先安排赵婳在赛上脱颖而出,接着顺势入宫,顺理成章待在昭仁身边,百般讨好昭仁。

昭仁一开心,将这女琴师挂在嘴边的次数多了,皇上自然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位琴师。

一旦入了皇上的眼,便是麻雀也能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眼尾勾勒出的绯红还未卸落,许明嫣狠戾道:“皇上昨儿到霁华宫可见过那女琴师?”

“未曾,皇上昨日训过殿下后不曾停留。”

许明嫣稍稍松口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命那宫女尽快查清手札中内容。

“你母亲和妹妹在丞相府安好,她俩都是府上的老人,干活手脚麻利,今后的去留还是要看你这边。”她冷着声音说道。

“翠竹明白,自当尽心为贵妃娘娘效力。”

翠竹本是丞相府里的丫鬟,后被许明嫣送进宫中当宫娥,一直安插在霍岚身边为她做事。

许明嫣是许湛那早亡弟弟的独女。明面上许太后把她接入宫中照看,实则她就是许家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一枚棋子,倘若她以后诞下龙子,整个天下都是他们许家的。

如此美的一桩事情,许湛怎不将他亲生女儿送入宫中,偏生送她这个孤苦无依庶弟所出的女儿到皇帝身边。

杀掉皇帝,去母留子,再扶持一位幼帝登基,这泱泱虞国,怕是以后要改姓许。

许湛兄妹的算盘打得响,却忘了人在绝境之中竭力保全自身的意念有多强。

她许明嫣也不是逆来顺受、任人随意控制的软弱姑娘。

巍峨宫墙,不是生,便是死,最不缺的就是深宫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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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幕降临,霁华宫点了宫灯,一轮圆月挂在宫檐上,月光皎洁,草丛里偶尔有阵阵蟋蟀声。

桌案上点了一支蜡烛,赵婳就着微黄的烛光在她那本小扎上写着东西,从益州出来一路到京城,她把在路上的见闻分门别类记下来,毕竟不能白来一趟。

皇宫里的东西,她记得尤为详细。

写着写着,赵婳不经感叹还好她从小练毛笔字,不然那斗大的狗爬字不得用上一大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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