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韩云绰的血脉并非先天，而是后天，那这件事对他们长清宗来说，不仅是丑闻，还会得罪龙族。

金长老试探着问：“您找那个孩子是……”

六歆半真半假地说：“族里很多人都不希望他回去，而在刚刚，他被一个女魔修带走了。”

龙尧长这么大，青龙族那边一点来找他的迹象都没有，多半是不希望他回去的，甚至可能不希望他长大。

何况他现在拜了龙族的死敌为师，真让人知道，给他送回龙族，恐怕要被回炉重造。

金长老看着桌上两副用过又被打翻的碗筷，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在和吴和对视了一眼后，谨慎地说：“此事我们之后会再行调查，无论最终事实是什么，我们都不会声张。”

“嗯。”

在得到回应后，他们发现自己能够动弹，立刻选择离开。

走的时候还客气地关上了门。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站在桌旁的桑灵犀一眼，似乎完全遗忘了她的存在。

而在桑灵犀的视角里，就是这两个人站在门口，表情生动地进行了一套表演，然后礼貌收场，扬长而去。

这说明，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陷入了六歆制造的幻觉中。

要知道，吴和距离分神期已经非常近了，只是因为心魔的存在而迟迟不敢突破，结果连他都没有发现异样。

这让她想到原作十大未解之谜之一——男主的师尊在灵魂状态下到底有多强。

六歆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类似的问题。

男主还是在剧情中期，从别人嘴里得知他师尊全盛时期是半步合体，也就是比分神期巅峰要更强一些。

六歆并不是死了才导致灵魂在外流浪的。

是有人打算拿他炼丹来突破大乘期，他为了逃命才主动抛弃了本体。

关于狐族的传闻非常多，抛去香艳的那部分，普遍的认知包括“九尾狐的每条尾巴都等于一条命”“尾巴条数越多道行越深”“狐狸打架喜欢甩尾巴”等等。

从这方面看，似乎狐妖的妖力主要集中在尾巴上，失去本体的六歆实力应该大打折扣才对。

在原著中，六歆也经常用这个借口跟徒弟卖惨，说自己无能为力，几乎不跟化神期及以上的人动手（后来证实为他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偶尔会突然跳出来大杀四方，完全看不出来他的虚弱（但是跑得比谁都快）。

这种真假掺半的感觉，让大家陷入纠结。

如果桑灵犀能够回去，一定会告诉那群被蒙骗的读者：这个糟老头子，哦不在，这只大狐狸的实力根本没有打折多少，最少也是接近分神中期了！

化神和分神虽然是相邻的等阶，实际上，单看他们家能够靠着太上长老突破分神，而摸到上流世家的圈子，就能知道是天壤之别。

在她感叹着“狐狸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时候，某狐狸叹了口气说：“你学了这么久，竟然只学会了虚张声势。”

桑灵犀扯了扯嘴角：“这是因为遇上的是自己无法解决的存在。”

她也不想虚张声势，但没那个本事啊。

“最高阶的幻术，是无中生有，就比如——用幻术创造的药材代练出真正的丹药。”

六歆看到对方瞄过来的小眼神，坦然点头：“是的，我这么做过，因为差那么几种懒得去找，反正最后的效果和真的没有区别。”

桑灵犀：“厉害厉害。但对我来说，这太远了。”

她对幻术的研究，停留在构造幻象以误导他人感官上。

如果有梦境的加成，她可以更深一层地影响别人的神魂，让人在做梦的时候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但在醒来之后，对方又会清晰地认识到，那只是一场梦。

受到现代社会的影响，她在潜意识里朴素地认为“假的真不了”，六歆的话着实震撼到她了。

居然还有这种省钱的操作！（关注点错了）

“从无到有很难，但从一到百是可以慢慢尝试的。”六歆点拨完，又幽默地说，“当然，更简单的是从有到无，不过这不需要幻术就能够做到。”

桑灵犀想到某句道家经典——“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句话用到这里，似乎可以解释成另外一种意思——幻术这条路，似乎就是用自己的道去生万物。

所以这条道又被称之为“森罗万象”。

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面前的道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进入了一种天人合一，坐忘无我的玄妙状态之中。

她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也忘了男主很快就会拿回身体的掌控权，可能会发现她跟六歆的交流。

而对拿回身体主控权的龙尧而言，他的记忆和离开的那两人没什么不同。

所以他异常迷茫地看着面前入定的女子，感受到对方节节攀升的气息。

听说金丹期之后，提升境界的难度会大幅度增长，但他怎么觉得从筑基后期到金丹后期只花三年是非常快的呢？

他从筑基到筑基后期就差不多花了三年！

六歆：“对于天才来说，金丹也只是眨眼而过。”

龙尧愣愣地应声：“哦。”

他的师尊又充满遗憾地说：“要是我收的弟子是她就好了，她的天赋很适合继承我的衣钵，而且还不会让我有被逐出家族的危险。”

龙尧恢复冷漠脸：“哦。”

能够给师尊添麻烦，真是太好了。

“你没有发现自己脸在发烫，心脏跳得很快，血液几乎要沸腾了吗？”六歆敲了敲他的脑袋，嘲讽地说，“你的血脉被那道符箓刺激得突破了封印，我的傻徒弟。”

他：！！！

龙尧没有说出话来，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第一时间，他就吐出一口血，当场昏迷。

桑灵犀一睁眼就看到男主躺在血泊里，差点儿吓得修为倒退。

要不是没有系统的提醒，她就要以为自己刚才经历的是幻象，事实上吴和发现了龙尧的伪装当场把他打死了。

坐在窗台上的六歆回过头，十分温柔地说：“长清宗的人已经走了，你们也该走了。”

她低头看了看不知生死的男主，又抬头看了看岁月静好的男主师尊。

六歆看懂她表达的意思，摆手说：“血放掉了才好换新的嘛。我已经封住他的状态，暂时死不了，只需要找到一个适合度金丹雷劫的地方就好。”

借此机会，他打算进一步激发龙尧身上的龙族血脉，顺便让徒弟进阶金丹，然后去掉因韩云绰死亡而产生的烙印。

桑灵犀也懂了他的未尽之言，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在所有帮助徒弟的方法里，他总选择会被徒弟在心里疯狂唾骂的那种。

第29章

晋升金丹是有雷劫的,声势浩大。

长清宗的人表面走了，实际上定然会有后手。

龙尧若是在少陵城突破，标记一消失,会当场暴露。

桑灵犀觉得六歆说得有道理，考虑了片刻,去找了千庚，表达自己该启程的想法。

无涯书院的入学考核在五月十五,现在已是四月末，她原本也是预计这两天离开的，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她此刻的提议。

剑宗一行人对她的印象极好，因此也不吝言辞地祝她入学顺利。

唯一不对劲的地方,是她上灵舟的时候,运了个棺材上去。

面对千老震撼而复杂的眼神，桑灵犀在心里骂了好几句出这个主意的六歆（据对方所说,这个棺材集滋养神魂，锻炼体魄和辅助吸收血液/灵药等实用功能为一体）。

她面上露出一个健康爽朗的笑容：“我从少帝陵带出来的特产，准备带回去研究一下。”

是的,她打算把人带回家，再把龙尧放出来突破。

反正顺路，她暂时也想不到哪里会比梓城更合适。

千庚犹豫了会儿说：“里面不会是……我听说少帝陵的诅咒还挺厉害的。”

她摇头：“不,我没有中诅咒,里面也没有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