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34)

作者:阿匪 阅读记录

我跟在刘双九后面,帮他们拎了个食盒。管公公今天已经来看过我走了,而含章殿的太监是有出入自由的,眼下没人管我,我想出去走走。

“谢二宝,你上哪儿去?”茶房里教我煮茶的灰衣太监瞧见了,叫住了我。

“我要闷出病来了,去御厨打个转就回来,成吗哥哥?”

这个太监比我大三岁,脾气挺随和,我一天煮坏三次茶,他也没骂过我。

“去吧去吧。”他无奈挥手。

我跟着刘双九他们去了御厨,离晚膳的时辰还早,刘双九可以歇息一会儿,邀我去他房里吃果子。

“其实回来宫里也挺好的,你看,现在都穿上灰衣了。”刘双九给我倒了杯茶,羡慕地看着我。

我躺在他床上吃山楂条,低头看看身上新的太监服,是啊,我现在也是个灰衣太监了。

这算是沾了赵煜风的光,含章殿中,哪怕只是个扫地的,也是灰衣太监,比一般的灰衣管事领班们地位还要高些,只因离皇帝近。

刘双九笑道:“你升得这样快,说不定过不了几个月就能进内殿伺候,到时候若是成了贴身内侍,也算光宗耀祖了。”

贴身内侍……我脑子里血管又开始突突了。

我:“可千万别,晦气。”

刘双九脸色登时变了,紧张地左右看看,又瞪我:“谢二宝,你疯了!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呢?”

我惊觉失言,坐了起来,道:“我只是不喜欢伺候人,嘴巴一时没把门,你当我发疯。”

待了小半个时辰,刘双九要开始干下午的活了,我揣上他给的梨条离开。

出了御厨的门,便能远远看见宣佑门。

而转过宣佑门就是东华门,上次管公公带我出宫就是走的这道门,宫中采买多从此门出入,宫门外就是个大集市,人非常的多,一旦有心藏进去,便大海捞针般难找。

虽然我没有出宫手谕,但是趁侍卫不注意撒丫子跑出去有没有可能成功呢?

想着这个问题回到含章殿,下午煮坏了四壶茶,教我煮茶的太监心疼得很,不肯再让我煮了,于是我便扫扫地洗洗茶具,无事时坐在门口台阶上当吉祥物,倒也挺舒服。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管公公不每天来看我了,赵煜风也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我确实成了个普普通通没有那些奇葩遭遇的太监,没人惦记着折腾我。

我每天就是磨茶粉、煮茶、洗茶具、打扫,下班后回到单独的小房间睡觉,十分规律。

他一定是觉得身份败露了再来找我玩来折腾我就没那么有趣了,他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还有那么多老婆要哄,一定忘了我了,我想。

这天下午没什么事,我出去倒茶渣,倒完之后拎着渣罐一路走到宣佑门,毫无障碍地转了出去。

路上遇到几个青绿衣小太监冲我躬身行礼,略有些不习惯,还了礼继续往前走,站在了东华门一侧观察。

只见出宫的人都要同时出示牙牌和手谕,一个个排队检查出宫门,但还是有些宫女太监出宫时不用出示手谕和牙牌的。

比如一些穿灰色和红色太监服的高品阶太监,以及穿着打扮明显比普通宫女要华贵些一看便是管事大宫女的,和守门侍卫笑着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了。

第45章 谢二宝过来补上(见面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这身灰色太监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拎着渣罐学着那几个太监的样子,昂首挺胸步履自信地走进东华门。

然后就被拦住了:“这位公公,劳烦出示出宫手谕和身份牙牌。”

我镇定地转头和拦住我的侍卫对上视线,微笑道:“咱家忘记带了,大人能否行个方便,前面不也有好几个没带的出去了吗?”

侍卫也微笑:“前面那几位都脸熟了,日日出宫去办事的,但卑职还是头一次在东华门见公公。”

我想了想,道:“咱家是在含章殿当差的,有要紧事要出宫去办,再回去取手谕牙牌,只怕要耽误事,这位大人……”

话还没编完,他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了,仔细一端详,问道:“您是含章殿的谢公公?”

我:“……”

我:“???”

“对不住,”他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上头有令,谢公公是不能出宫的。”

我脑子一懵,下一秒,双腿先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拔腿便朝宫门外跑。

“抓住他!”

东华门内瞬时间乱成一片,近一半的侍卫朝我冲了过来。

论一个残疾的太监,和一群守卫宫门的侍卫谁跑得更快,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一炷香后,我狼狈地被送回了含章殿,他们甚至还把我的渣罐完好无损地一起带回来了。

我和渣罐一起坐在茶房门口的台阶上,膳房茶房的太监全出来到院子里,皆以好奇的目光打量我。

“你今天若是真的跑了。”管公公拢着袖子站在我身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能听到声音道,“这一院子的人,不会有一个好下场,下回要是再跑,你自己掂量掂量。”

“罚站一天一夜,不许送吃的喝的给他。”

管公公留下这句话,离开了。

我站在院子墙角,像个雕像,供人参观。

一个时辰之后,我腿酸站不住坐在了地上,有人路过看见了,立马说要去告诉管公公。

于是我又站了一个时辰,腿酸肚子饿,再一次坐在了地上。

“谢二宝你怎么又坐下了?罚站有你这样的吗?”又有人看见了,“再不起来告诉管公公去了啊。”

我疲惫不堪:“去吧,让他找人来砍了我的头。”

对方瞪大眼睛看着我,犹如看一个疯子。

我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开玩笑的,马上站好。”

继而再次站了起来,这一回终于站够了一天一夜。

后半夜下起一场小雨来,一点一点慢慢把我浇透了。

挨到天亮时分,我直直栽在冰凉地上,失去了意识。

我发烧了,睡睡醒醒之间感觉到有人把我弄进屋里床上去了,接着又有许多人来看我,其中一个可能是大夫,也可能是容嬷嬷,往我身上扎了好多针。

还有人往我嘴里灌汤药,那这汤药熬得真好,苦得人灵魂出窍,苦得我吐了出来,再喂再吐。

然后就听见有人骂人,这声音很耳熟听起来很冷漠,很莫名的让我觉得亲切,但是也觉得讨厌。

接着那人说话的声音近了:“怎么喂不进去?”

“回您的话,许是药苦,不愿意吃。”有人答。

“难伺候的狗奴才,塞颗糖给他。”

有颗糖进嘴里来了,我含住。

那个冷漠的声音:“接着喂。”

苦涩的汤药再次灌进嘴里,我头一歪,把药和糖都吐了。

冷漠的声音暴躁起来:“都出去!”

药再一次喂了进来,这一次喂药的工具似乎既不是碗也不是勺子,而是两片柔软温热的不明物体,笨拙地把苦汤药渡了过来。

这喂药的方式堵住了我的嘴让我一时不能喘气,只得将汤药咽了下去。

喂药的人心眼坏得很,见这方法能成功便不停地喂,灌了我一肚子苦味的汤药。

最后一口喂完,我报复地咬了那柔软的东西一口,不多久,陷入了彻底感觉不到外界动静的沉睡。

-

听说那场发烧,我昏迷了两天两夜,吓得膳房这些人还以为我要不行了。

醒来后身体仍有些发虚,管公公准我几天假休息,我便整天躺在床上,到了饭点爬起来去饭房吃饭。

我最近发现含章殿的宫女们也是在饭房吃饭的,只是含章殿宫女少,太监宫女一般错开时间吃饭,所以之前没见着过。

但现在我闲了,连茶房也不用去了,于是每天一到饭点,便去饭房里找张桌子坐下等着宫女们来,好饱一饱眼福。

“你怎么又在这儿?”她们来了,四个一起来的,其中一个活泼的,见着我就笑,“每天就你一个太监巴巴地来这么早,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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