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69)

作者:阿匪 阅读记录

御前内侍皆擅长察言观色,此时无一人敢说话,一举一动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

所以当赵煜风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在帐子里十分清晰:“昔日朕与皇后成婚,夜里歇息前,也这般一并坐在床上洗脚。”

我拒绝了要给我擦脚的太监的举动,接过帕子自己擦干,不太明白赵煜风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只敷衍地接一句:“皇上与皇后娘娘甚是恩爱。”

话音落,帐子里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我注意到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皆有短暂的动作停滞,并且脸上闪过紧张神色。

我敏感地去看赵煜风脸色,发现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但没说什么,擦干脚之后挥退众人。

屏风内的蜡烛都熄了,只留外间三两支蜡烛透进点儿光来,既能视物,又不太影响睡眠,赵煜风躺上来之后没什么动作,我乐得高兴,枕在枕头上,在他软和的龙床上伸了个懒腰,盖好被子,闭上眼就打算睡觉了。

“朕不曾在皇后处过夜。”赵煜风却突然在这时冒出句话来。

哦,那关我毛事?

“之前,也不曾留人过夜。”他又道。

哦,那又关我毛事?

我安静地侧身看着他,心里吐槽,嘴上不发一语,他也侧过身来看我,而后终于不再说什么,伸手搂住我腰,轻车熟路,轻轻吻住我嘴唇,手在我背上摩挲继而伸进衣裳里去,我并不阻拦。

吴贵宝醒了两日,都没离开过帐子里,管公公是能唬住他的,说看中他,留他在身边伺候,给了他一点儿剪纸的活就让他老实待在帐子里了。

“这围猎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中午用膳,我心里烦送吴贵宝走的事,叹了一声。

管公公用调羹舀着一碗粥喝,道:“总会结束的,只不知道是谁将它结束,对朝廷又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登时听不懂了,疑惑地看着他。

管公公笑:“总之与你没什么干系,就算有什么事,皇上也会派人把你先送走的,到时候对你反而是件好事了。”

吴贵宝端着碗,圆圆大眼担忧地在我和管公公之间转来转去。

“我若是走了,把你也带走,一起去宫外生活怎么样?”我有心做铺垫,冲他半开玩笑道。

“真的吗?”吴贵宝反应受宠若惊,圆眼睛笑弯了,“我喜欢宫外!”

我看着他这么开心地笑,感觉心里仿佛被治愈,然而治愈的感觉过后却是淡淡的哀伤蔓延上来,挥之不去。

他现在的纯良和快乐,是生长在我和管公公的谎言之上的。

自从这日听了管公公这话,我开始察觉出营地里气氛的微妙变化。侍卫队分三班执岗,下值时不少侍卫会聚集在营地外草地上喝酒谈天,但最近我发现空闲的侍卫会被周亭集合起来在营地内空地演武。

而在营地里四处瞎晃悠的成田军兵士也越发多了起来,他们的帐子原本在营地边缘,只负责守卫营地外围安全,现在却整天来里面游荡,像二流子似的。

我尤其讨厌听见他们的动静,布帐子没什么隔音效果,怕他们经过时口无遮拦讨论起吴贵宝的事被吴贵宝听见。

是以我吩咐了门口两个小内侍,见到有成田军兵士来管公公帐子附近晃悠就咳嗽一声,我便立马出去,亮着管公公给我的腰牌让那些人绕路走。

但今日头一回,这腰牌不管用了,因为今天过来溜达的两人,正是孙鸿光的那两个族亲,第一次侵犯吴贵宝的是他们,第二次帐子里头,也有他们。

当时去过帐子里的人都被打了板子,暂时下不了床,只有这两人,毫无责罚,日日在营地里晃悠,嚣张如横行的螃蟹,比之前更目中无人。

他们看过我手里的腰牌,不但不肯绕路走,反而高声嚷嚷起来,说御前总管纵容手下内侍欺压成田军的人,扯住我衣服拉拉扯扯的,还是帐子前面那两个小太监过来帮我,又叫来两个侍卫,才把他们赶走。

“妈的什么东西!”我对着他们的背影骂了一声,着急地回帐子里看吴贵宝。

然而帐子里却空无一人,坏了,刚才两个小太监都过去帮我,帐门没人守着。

我登时心脏狂跳,吴贵宝该不会记得那两人的声音吧?他知道他们没被抓起来了……

第76章 你梦见什么了?谁扯你衣裳?(有修改))

从天亮找到天黑,最后是在御厨一个空置的大缸里找到的吴贵宝,他手里抓着把不知哪儿拿来的菜刀蹲在里面,神情崩溃,眼泪正顺着下巴往下掉。

我抢了他的菜刀,把他拖出来,扣上席帽将人带回帐子。

“我什么也没做过,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二宝哥……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我明白。”我拍着他颤抖肩膀无力地安抚。

“可为什么布告栏上,说我畏罪投河,那天我并没有去河边……”

“是他们定错了,定错了……”

“可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每天烧火,劈柴……”

“是他们错了,你没有错……”

吴贵宝忽然陷入安静,片刻后,道:“我找了把刀,想去杀了他们,但是我不敢,我胆子太小了。”

我摸他的头,心里发慌,“乖,过段时间,哥把你送个好人家,以后就有爹娘照顾你,你在宫外生活,便能远离这一切了。”

“爹娘?”吴贵宝表情有一瞬间松动,然而很快,眼里亮起的那点儿微弱光芒就熄了下去,“可我从小没有爹娘,不知道怎么和爹娘相处,只怕会被厌烦……再说,哪样的正常人家会想要太监做儿子呢?算了吧二宝哥,别替我操心了,我就在宫里继续烧火劈柴。”

他冲我笑了笑,眼里什么光也没了。

晚上吃饭时,帐子里死一般寂静,老油条如管公公,也想不出一句话对吴贵宝可说的话来。

吃完饭,吴贵宝说想出去走走。

“我戴着帽子好吗?我不说话,不让别人知道是我。”他明白,以已死之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我不忍心拒绝,点头:“好,我带你出去。”

无人的河边鹅卵石滩,吴贵宝席帽未摘,蹲在地上捡鹅卵石,一颗一颗圆润,大小差不多,捡了五颗。

“没有羊拐,石头也可以玩儿。”

吴贵宝又找了块儿平整的大石,借着河边月光,教我玩抓羊拐。

原来就是抛石子,我小时候也被邻居家的哥哥姐姐带着玩儿过。

吴贵宝给我示范了一次,直接通关到最后。

“贵宝你真厉害!”我由衷夸赞,“一只手呢!”

吴贵宝笑,露出小小得意的表情。

我接过他手里石子撒在石面上正要捡着抛起来,忽然河岸边多出两人来。

“这不是……吴贵宝吗?”来的竟是孙鸿光的那俩族亲,笑着打量吴贵宝背影。

吴贵宝脸色瞬间变了,我伸手把他席帽纱帘放下来遮去面容:“认错人了,咱家带干弟弟在这儿玩,你们能滚远一点儿吗?”

“咱家?”其中一个个高点儿的笑了,“公公在哪监任职啊?”

“听说是在龙床上当差,可能耐了。”另一个矮个儿的接话道。

我登时一口气堵在胸口,还没发作,吴贵宝已经起身抓了两块鹅卵石朝他们丢了过去。

但他们有习武的底子,及时反应避了过去,甚至还显得更来兴致了,笑道:“我就知道你哪儿有那么贞烈会去投河呢,你可是喜欢男人的,那么多男人一起干你,你高兴坏了吧?不过小贵宝你真是变坏了,明明那天在帐子里听话得很,又软又浪,怎么现在这么凶?”

吴贵宝遮在纱帘后面的脸霎时间惨白。

我弯腰在地上摸了块大的石头直冲他们过去,他们边躲边跑,还喊道:“哥哥的棍儿好吃吗贵宝!”

“打死你们!!”我直接把石头砸了过去,没砸中,又捡了一块继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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