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71)

作者:阿匪 阅读记录

众大臣脸色皆是一变,全看着这边,周亭更是惶恐,低声劝道:“皇上,谢公公乃是宦官,这众目睽睽,朝中半数大臣看着,还望皇上三思。”

我手在袖子里已经汗湿,在赵煜风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大的压力,昨晚他召来周亭之后把我打发回去睡觉,我并不知道他今天会做些什么,所以在他开口叫我上去的时候也愣住了。

紧接着,管公公绕过木杈子进了来,小步快走着,挽着拂尘在赵煜风的马旁低头道:“今日是围猎的最后一日了,皇上有这兴致想放松放松也是正常,姜昭仪和兰嫔已经梳洗好了,老奴这就去将两位娘娘请过来?”

赵煜风当做没听见,只对我说:“谢二宝,朕带你去打猎,你去不去?”

管公公咬着牙对我小声道:“你若是没疯,就说不去!”

我抓着袖子,看赵煜风,也看不远处众朝臣们,所有人都在盯着我,这要是上去,我这龙床上当差的传言可就不只是在内廷和后宫被人知道,连在外朝也要坐实了。

赵煜风注视着我:“二宝,明日便回朝了。”

我心中一动,一种直觉告诉我,如果不上去,也许今天便要错过些什么,我朝赵煜风走近两步,抬起一手。

“谢二宝!回来!”管公公急急叫我。

我回头看了管公公一眼,只见他满脸焦急之色看着我,我登时明白过来,在朝臣面前带着个宦官共乘一骑,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绝不可能塑造什么好形象。

今日在场诸多耳目,假以时日这事还会传入民间,指不定还会被添油加醋,他担心赵煜风的声誉。

“对不起,干爹。”我小声朝他说了一句,在他失望目光中搭上了赵煜风的手。

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我一拉,下一瞬,我已经坐在赵煜风身前,于众人愕然眼神中,被赵煜风带着疾驰进了猎场,开始秋猎之行的最后一场围猎。

上百人的马队轰轰烈烈到了围猎的林子外围处,赵煜风勒停了马,众朝臣们也跟着驻马,紧张地看着赵煜风,也看我。

“陛下,自古没有宦官跟着帝王出来围猎的规矩,此举实在有失体统,趁现在还未进林子去,陛下不如将这位内官大人就此放下,让他回去的好。”

其中一个停在最前位置一身武服头发花白的老者朗声劝道,眼里一股傲意不加掩饰:“再者内官多身体娇弱,恐怕骑不了太久的马,也看不了血腥的狩猎场面,届时受了惊吓生了病,岂不惹陛下担忧伤心,臣也是为陛下考虑。”

一个打头,其他人便都跟着开始说。

“臣也认为带宦官围猎不妥。”

“陛下三思。”那个虞泷礼也在,仿佛跟风般说了句。

“请陛下将此内官放下马,让侍卫队带回营地。”

“陛下,臣以为陛下该多眷顾后宫众妃嫔,陛下已近三十,膝下仍无一个皇子公主,秋猎多日,不见陛下召幸伴驾妃嫔,原来竟是因为宠溺一个太监……”

“这是上朝,还是围猎?”赵煜风冷声打断他们,看着最后说话那个身材微微发福四十多岁的朝臣,道,“朕是否召幸妃嫔,姜尚书也打听得如此清楚?朝何人打听的?”

那人顿时满面通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朕今日带内官围猎同行,并非是为了贪图玩乐,而是朕的御前内侍近日受了一些无耻之徒的纠缠欺辱,受到了惊吓,”赵煜风道,“他胆子小,身子骨也差,夜夜梦见那些混账,连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朕今日带他来,乃是为解他心病。”

朝臣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敢问陛下,内官心病,如何解除?”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心里疑惑的,我转头看向赵煜风,之间他嘴角挂上一抹浅笑,道:“觊觎欺辱天子榻上之奴,是什么罪?众位爱卿今日不必劳累射猎,朕露一手与诸位爱卿瞧瞧。”

他偏过头来看我,又板起了脸:“也让你这个黑心肠子的小东西瞧个新鲜。”

话毕,他一牵缰绳,策马进了林子里。

林子阔而深,马蹄踏着落叶,声响荡开,似乎惊扰了林子里的动物们,我看见前方有影子晃动。

“那些混账都被周亭抓进这林子里来了。”赵煜风双手拢在我身侧牵着缰绳,在我耳边道。

“然后呢?”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皇上打算对他们做什么?”

赵煜风:“你想让朕对他们做什么,朕便对他们做什么。”

他明明心里早有安排吧。

吴贵宝那张苍白而纯良的小脸浮现在我眼前,我很配合地说出心里的愿望:“奴才想让他们……消失。”

“如你所愿。”

赵煜风带着我骑马奔进林子深处,见到了第一个穿成田军兵士服的人,那人听见马蹄声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我看清楚他的脸,正是当日吴贵宝帐子中的一个。

那人见到赵煜风连忙让到树边行礼,赵煜风却问我:“有没有他?”

我盯着那人,沉声道:“有。”

赵煜风搭弓射箭,一箭正中,从前胸穿透到后背,那人一脸惊愕,胸前鲜血溅出,当场倒在地上,血染了地上的草与枯叶。

身后跟来的朝臣里头有人惊吓出声,也有人劝赵煜风停手,建议把这些人抓起来审理,而不是直接残忍射杀。

赵煜风却不加理会,甚至朝其中一个朝臣放了一箭,正中马屁股,马嘶鸣一声抬起前蹄,马上那人登时便被摔了下来。

“皇上?!”我大惊,“怎么还朝当官的放箭?!”

“他也欺负过你,朕看他不爽。”赵煜风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策马至那看着文质彬彬的朝臣面前,朗声道,“虞侍郎?朕围猎多日,有些累了,箭失了准头,还望爱卿莫怪。”

那朝臣扶着屁股站起身来,我才发现是虞泷礼。其他朝臣骑马过来,脸色震惊,不敢靠近。

虞泷礼一身狼狈地冲赵煜风行了个礼,正要开口说什么,赵煜风却一牵缰绳调转马头,带着我继续往前奔去。

跑了没多远,碰见六七个举在一起的成田军兵士,他们正在讨论为什么周亭把他们抓进林子里来。

这一次赵煜风没再问我,而是三箭齐发,讨论的人里登时便有三个人不能说话倒地成了尸体。

其余人眼神错愕惊慌,看见赵煜风像是见了阎王似的,转身拔腿就跑。

我不敢去看那几具尸体第二眼,低着头抓着马鞍。

“不敢看便别看了,胆小的东西,朕知道都有谁。”

赵煜风停马,用一条黑色布巾蒙住我双眼,而后继续策马狂奔,将身后朝臣们的呼声丢得远远的。

林子里开始回荡着那些家伙的求饶声呼救声,但回应他们的,只有破空而来夺命的羽箭。

直到林子里求饶的呼喊声都渐渐消失,赵煜风才解下了蒙住我眼睛的黑布,问:“现下心里痛快些了吗?”

我回头,视线越过他肩膀,远远看见倒在草丛里的几具尸体,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感觉,但是并不后悔。

“痛快多了。”我说,“谢皇上替奴才报仇出气。”

赵煜风笑了一声,忽然轻声道:“朕知道他们并未真的欺辱了你,你身后时刻有人跟着,这么重要的事,不可能没人回报朕,若此事为真,你也绝不可能是这般表现,毕竟你是个连被朕亲上一口都气得要去跳河要弑君的奴才。”

我看着他眼睛:“!”

“但你想让朕做你的刀。”他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将弓拉满,放,“朕便做一回你的刀。”

羽箭破空而去,于百步之外将一个成田军兵士射了个对穿。

这一刻,胸腔内心脏狂跳,我回过头来,不敢再去看他眼睛。

赵煜风又道:“不过今日之事也有你的功劳,朕不能为一个烧火的奴才杀孙鸿光的部下,但若以为榻上之人出气为名,那老头也难找到借机发挥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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