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敌人来势汹汹，身后是万丈悬崖，司重明没有退路。但即使是面对这样九死一生的死局，她的神色依旧平静，嘴角那抹笑容的弧度也未曾变过。

以长刀撑地缓缓站起，司重明单手解开身上那件从黑衣人身上扒下来的棉衣，随手扔到一旁的地上。黑衣除去，露出里面一袭明艳惹眼的红裙，在千山绝壁之前被风吹得四起。

少女右手握刀垂于身侧，身后万丈高空之中有惊鸟飞过，余留响彻云霄的尖鸣之声，在这样的情景下，犹如一曲豪气万丈的高歌。就像是天地万物都在对此女子过人的胆气与豪情表示赞叹。

雷军心中大为震动，不禁暗暗想到，若此女今日当真陨命于此，倒也真是可惜得很。

不过上头命令已下，不管自己想法如何，都可能为了个陌生人违抗命令，搭上自己的命。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人死了，寻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将其掩埋，让她不至于就此曝尸荒野，也算仁至义尽了。

“唉。”轻叹一声，雷军看着悬崖方向，心中已经笃定此战的最终结局。

而此时，司重明已经和杀手们短兵相接了。

“铛——”锋利的刀刃碰撞在一处，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奋力击退一个当头砍来的黑衣人后，司重明明显察觉到敌我之间存在的差距。

她消耗太过巨大，此时的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杀退所有人。

眼见四周又有人向她砍来，司重明身子一低，躲了过去，随即脚下一滑，整个人滑到另一个黑衣人身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朝向司重明的攻击收力不及，直接看到了这名黑衣人头上！

只听惨叫一声，黑衣人当场鲜血喷涌，捂着脸躺倒在地，哀嚎不止，没一会儿就彻底气绝了。

误杀同伴的黑衣人见此也是吓得不轻，回过神来之后把所有愧意和恨意都尽数放在司重明身上，当下手里的攻势愈加猛烈，连章法都不顾，眼中只有一个目的——杀了这个女人！

可惜，在他回过神来之前，司重明早已远离了这处，之后如法炮制，不用自己动手，一连解决了好几个黑衣人！

“可恶！”眼见自己这边的人被这女人接二连三暗害，致使他们自相残杀，张铁常不由喝骂一声，拎着刀就冲了上去！

司重明敏锐察觉到一股冲这边而来的劲风，脑子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整个人快速向旁边飞撤，堪堪躲过了那柄冲自己头颅而来的飞刀！

只是这一下十分消耗力气，她一直刚才休息那一会儿攒起来的力量，这下是彻底被消耗一空了。

司重明拂上胸口，暗暗压下不断翻涌的血气，但还是有股铁锈味从喉咙里涌出来，弥漫在唇齿之间的每个处缝隙之中。

“你确实是我见过最难缠的对手。”张铁常接过手下递来的刀，目光灼灼的看向司重明，眼中情绪很复杂，既有痛恨，也有掩饰不住的佩服。

他说道，“一个女子能做到这种程度，值得我老张尊重。若是没有这些事夹在中间，我们没准能做个把酒言欢的朋友。”

因为张铁常的出现，所有人都暂时停了攻击的动作，将司重明围在中间，看着两人。

司重明得了会儿喘息的空档，把刀换了只手，甩了甩右手，缓解着掌心的酸痛。

闻言，她看着张铁常笑了笑，“说空话多没意思，既然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不如满足我个愿望怎么样？”

张铁常微微蹙眉，“我不可能放你走。”

“这我当然知道了，”司重明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可能提这么异想天开的事，“我是想说，不如我们两个一对一来一场，单挑，怎么样？”

“单挑？”张铁常有些意外，视线在她周身扫视一遍，“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这倒不是他故意贬低对方，若是换做司重明状态巅峰之时，他可能还会犹豫，但眼下她的身体状况是肉眼可见的差，刚刚一番混战又受了许多伤，即使不危及生命，但每处伤口都在流血，只会让她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这样的司重明在他手下连十个回合都撑不了。

随着他的视线，司重明也低头审视了下眼下的自己，大抵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笑了笑，司重明摊开双手，“你也看见了，我这样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压根也没想真能打赢你。”

“那你为何还要与我单挑？”张铁常不解。

司重明耸耸肩，指了指四周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我只不过是觉得被他们用乱刀砍死，死状太难看了。你也看见了，我长得这么好看，若是最后落得个丑不拉几的下场，一定会死不瞑目。再者，你不是想亲手杀了我，给你的弟兄们报仇么？”

眼见张铁常因为自己的话脸色微变，司重明摸着额前被鲜血粘成一缕的头发笑了笑，“既能成全我最后的心愿，又能满足你的心愿，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好，我答应你。”

张铁常没再犹豫，一口答应。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就算对方真能将他反杀，旁边还有雷军和他的人守着，她也跑不掉。至于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也能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黑衣人们慢慢向后退去，给二人让出足够的空间。

雷军也走到人群前头，兴致昂扬的看着圈中二人，这种猎物被逼到尽头还要拼死挣扎的画面，他又岂能错过。

“喝——”

随着一声爆呵，张铁常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向着司重明的方向冲去，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手中长刀陡然变化，直直捅向她的腹部！

司重明一动，侧身躲过。可是张铁常却像早就料到她的动作一般，原本向前的利刃刹那间方向一转，竟在司重明站稳之前，提前抵达了她要落脚的位置！

司重明瞳孔骤然紧缩，但此时再想躲过为时已晚，只能避过身体要害，任由尖刃扎进自身不致命的地方！

闷哼一声，一直憋在胸口处的鲜血还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落在腰间长刀之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张铁常拔出刀剑，鲜血顺着瞬间喷涌而出，直接将她红衣之上的几处暗红浸染成一处，然后一路向下，顺着裙角流淌到地面上，与沙土混合。

“咳咳······”司重明咳出几口血沫。

她还是低估对方的能力了，比自己多吃的几年盐果真不是白吃的，对方经验老道，能在一瞬间判断出她的下一步动作并提前行动，重创于她。

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应对，此时那把刀扎的就不是她腰侧，而是她的腹部了。

“还要继续么？”

“当然。”随手抹去唇边的血迹，司重明掂了掂手里的刀，下巴微微扬起，伸出另一只手，对着张铁常缓缓勾了勾，“再来。”

眉宇之间，尽是桀骜。

似是被她这样的态度激怒，张铁常面色难看，这一次什么动静都没有，身形一晃，整个人快的如同残影一般，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

来了！

司重明眼神一动，几乎是在张铁常身影消失的同时，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急速后撤，同时手腕一动，手里的长刀带着破风之势直冲那道残影而去！

张铁常脚下一顿，躲过长刀就要再次冲来，可是这次，他的脚步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就被钉在了原地。

司重明从雷军身后探出头来，右手横在雷军的喉管处，左手按在他颈间命门，只要稍稍用力，这两点哪一点都能分分钟取他性命。

雷军的脸猝然惨白一片，一动都不敢动。

司重明抬眼看向张铁常铁青的脸色，蓦地莞尔一笑，用极其无辜的声音说道，“忘了告诉你，两军之间，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299章 生死一线

张铁常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