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太太打脸日常(187)

作者:一年春天 阅读记录

将香烟按灭,郑郁林向后,仰躺在大床上,拉松领带,脸上的神情是外人从未看见过的无助惶惶。

而同一层的另一间卧室里,卢清越也没有睡下。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本线装书。

上一世,郑侍郎送过一本一模一样的给她,里面还夹着一首情诗,就在刚刚的梦境里,她还在翻动这本书。

回大宅的路上,她靠在郑郁林的肩膀上浅眠,打了个盹的功夫,竟是有梦来入。

梦里,是上一世的情景。

那时候,她还没嫁入郑家,两人只是订了亲,她正待嫁闺中。

数伏天,最热的时候,她穿着轻薄的绸裙,坐在赏红榭里纳凉里读书,做女红。

这本书是他外放离别之际,赠给她的,读了已经不下十遍,书页都有些脆了,翻起来哗哗作响。

可她依然舍不得放下,时常拿起来翻看。

因为这书里有他蝇头小楷的批注,还有他偷偷夹在里头的一首情诗。

今日,她只是看了几页书,便放在一旁,更多的功夫用在了女红上。

一针一针,手腕翻转,她仔细的绣。

这是她自己的红盖头,大红的底缎,鸳鸯合欢的图样。

当初绣娘来送花样子让她选,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

交颈鸳鸯栩栩如生,恩爱非常。

可绣娘说,“小姐,这花样子虽好,但是绣工复杂,耗时也长。”

说着,又拿了其他几个给她瞧。

可卢清越笑了笑,坚持挑了这个样子留下,说,“我学得快,婚期也来得及。”

从那时候到现在,这个盖头竟是绣了快三年。

眼见着,这几日就能绣好了,而他外放的日子也已经结束,正在返程路上。

心里算着日子,今天该走到涿州府,也不知道那边的亲戚有没有接到他。

上一次在德州,他刚走,家里的远亲就来了加急的信,“清越的贵婿好俊,学问也好,人品贵重……”

那封信夸了他整整半页纸,笑得太傅爹爹连连捋须,看不到眼睛。

三年不见,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少女怀春,卢清越怎么可能不想他。

而梦中,从来形象模糊的郑侍郎,竟是变得清晰起来,正是郑郁林身着仙鹤补服的模样。

卢清越似梦似醒,想到自己要嫁的人是他,心里的欢喜几乎抑制不住。

可一走神的功夫,绣针便刺到了手,手指瞬间溢出鲜血,滴落在盖头上,恰巧染红了雄鸳鸯的眼珠。

梦中,卢清越暗道,不好。

可还未等她补救,就听远处有人喊道,“小姐,不好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正见到一个身穿青色薄褂的婢子从九曲连廊上跑过来,一路跑,一路喊,神态仓皇。

卢清越忙站起身,说她,“慢些,小心摔了。”

可那婢子已经疾跑到了门外,满头的汗,扒着门框,哆哆嗦嗦的道,“小姐,姑爷他……”

听说是关于郑郁林,她的心即刻就绷紧了。

“他怎么了?他今天该到涿州府了吧……”

婢子却已经泪涟涟的,“小姐,姑爷他殁了。”

梦中,在那一刻,她眼前天旋地转,未待分辨,场景已是转到了一间被布置的满屋素白的灵堂。

灵堂里静悄悄的,除了摇曳的白烛,飘动的幡符,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只在灵堂中央,停着一口敞开的黑棺。

梦中,卢清越的泪已经流了满脸,但她没有伤心的感觉,甚至幻想,那里面躺的人,她不认得。

一步一步,她走过去,终于,还是将手搭在了上头。

棺中的人随着她的靠近一点点呈现在眼前。

待完全看清的那一刻,梦中的卢清越禁不住失声痛哭。

是郑郁林,他躺在里面,闭着眼睛,穿着丧服,但那面容像是活人一样生动。

想到他已经死了,卢清越再也抑制不住,扑倒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一声声喊他的名字。

“郁林,郁林,你醒醒。”

恰在此时,车子驶入了大宅的庭院,她也被郑郁林唤醒。

一时,还无法从那样真实的梦境里回神,他说的话,她几乎都没听进耳中。

直到,他说他希望她开心,健康。

梦里的人和眼前的人一下子重合起来,卢清越的心里涌上一阵克制不住的冲动。

她能够再承受一次失去他么?

也许上一世对郑侍郎的感情是懵懂朦胧的,那么这一世呢?

对郑郁林,她是否能像上一世那样,那么容易就看得开,松开手?

这个问题只是刚刚浮现,便让她心头一痛。

更深的将脸埋在他的心口,去倾听他有力鲜活的心跳,确认他还在身边,他还一切安好。

他身上的温热将她重新拉回现实。

然而与梦境相比,现实又有它的残酷。

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在郑郁林面前展露了真实的情感,无论如何,他们的关系,其实都不适合坦诚以对。

且不说郑郁林对她隐瞒了多少,只说她自己,能有多少底气去承担得到又失去的后果。

现在,最不该的就是沉湎,深陷,卢家正在越来越走向不可挽回的深渊,而她,很有可能被作为殉葬品,跟随卢家一起被郑郁林抛弃。

毕竟,以他算无遗策,精明贪婪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留自己这样一个卢家的替嫁女儿继续做挂名夫人。

她的头脑在这一刻又变得清明,可心却在痛苦。

和郑郁林之间,她其实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无论是在处事上,还是在感情上。

不想再被算计,却又留恋他的温柔。

手指抚过书页,温柔又缠绵,但最后,仍是将它放回抽屉,牢牢锁上。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为别人,只做自己的话,就该冷下心肠。

第二天一早,郑郁林早早起来,他亲自去厨房吩咐过早餐,然后去了园丁的暖棚。

他想剪一些玫瑰花,送给卢清越,这方面,他不想落在人后。

可自家的暖棚里,并没有红玫瑰,只有黄色。

虽然颜色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这些黄玫瑰意外的娇艳繁盛。

知道卢清越爱花,他便剪了很大一捧,打算拿回去插瓶,送给她。

看他剪得起劲,园丁笑着问,“夫人又要做鲜花饼?”

郑郁林愣了一下,“这花还能吃?”

园丁点头,“夫人偶尔过来采花,就是为了给孩子们做零食。”

郑郁林不禁大笑,原来,她爱花是这个爱法,并不是赏花,而是吃花?

可他还是打算送她一捧,给心爱的女人送花,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快乐,以前,他对此一窍不通。

可他来去匆匆,没有告诉园丁花要送给谁,做什么用,自然也没看到贴在墙上的那份花语清单。

卢清越下楼的时候,郑郁林已经在餐厅等她。

见她穿着家居的衣服走进餐厅,他不禁笑了笑,“今天在家休息?”

卢清越点了点头,尽量避免和他视线相碰。

“我休息一天,明天餐厅开业再过去。”

郑郁林不惧她的冷脸,见小娟出去之后,便快速起身,坐在了紧挨着她的那个位置上。

他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关切的问道,“睡得好不好?”

卢清越浅浅抿了一口粥,目不斜视的说,“嗯,还好。”

看她不施粉黛,却更显清丽的容颜,郑郁林的爱慕之心有些压抑不住。

他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很小声又很缠绵的用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喊她,“老婆……”

卢清越的粥匙一下就掉进了碗里,脸也跟着红起来,忙别过头去,不看他。

可他的胆子已经被之前的那个吻养的大了不少。

他伸手过去,捧住她的脸,让她面向自己。

这样,便将她的羞怯看的一清二楚。

“粥好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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