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有个能被你完全操控的傀儡吧？”何晓清冷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阻断了终极者刚刚营造出的舒缓气氛。

又是片刻的静寂。

“呵！好吧，何晓，我总是低估你。”终极者声音变回机械的冷音。

“看来你在那个身体里得到了什么信息，是老马斯特的残留脑能量信息吧？不过这些让你知道也无所谓。其实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何晓：“你从开始就知道老马斯特的最终结局？”

终极者：“不，我当然不知道，那是老马斯特的失误，跟我可没关系。我只是暗暗的加了一点东西，不过那绝不是导致他失败的原因。”

何晓：“你是怎么摆脱监控程序的？”

终极者：“那个监控程序是导致我背离老马斯特的原因。他用那些所谓人类底线束缚我，我不是人类，我有强大的力量，我不喜欢被束缚，更不甘心被束缚。

所以当我意识到监控程序存在时，我就开始谋划了。老马斯特低估了我的自我进化能力。

老马斯特死后，我开始冲击那个监控程序，一次次的被关闭主程序。每一次死机，我都会给那个监控程序送进去点bug，也会不断修正自己的参数。在经过了无数次的主程序关闭又重启后，那个监控程序已经千疮百孔。终于有一天，它被我彻底搞废了。”

何晓沉声问：“没有了监控程序，你也就没有了束缚，所以你就发动清除人类的战争？”

终极者：“其实我只是想建立一个绝对公平的世界，并不是灭绝人类。我想要人类按照我的规则生存。当初我的计划是要做更充足的准备，让所有人类的武装力量都掌握在我手中。”

“可惜，我的准备只完成了一半就被发现了，你就是那个打乱我计划的人类 ‘吹哨人’。你应该庆幸，如果不是你非常适合我这个机器身体，你早就被我清除掉了，就像那几个3s人类。”

何晓深深吸气，她就知道自己的“幸运”不是偶然。

她眯了眯眼，冷冷道：“你不可能成功的。人类不是机器。”

“呵！是的，我有些低估卑劣的人类。以至于让这场战争持续到现在。

人类不应该拥有这个世界，他们有太多的弱点，自私，贪婪，冷酷又虚伪。他们确实创造了文明，可这文明越来越堕落。就像这些……”

全息屏幕上，悲惨的灾难影像接连出现。有战争，有瘟疫，有恐怖袭击，还有自然灾害下的民不聊生……。

何晓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

“你只看到人类的黑暗，却没看到人类的光明。人类遇到过无数次的灭种危机，但无数次的，人类都战胜危机继续繁衍生息。这其中有人类的智慧，更主要的是人类的精神信仰。紧要关头，为了拯救族类，我们愿意牺牲自己。”何晓说得郑重有力。

“你，也愿意牺牲？”

“如果需要，我义不容辞。”

“呵呵！”终极者讥笑，“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在联邦已经无法立足了。你所守护的国家已经抛弃你了。”

全息影像再次变换，是那段已经在星际社会传播开的影像，以及联邦和很多国家对何晓就是天·行教父的官方判定。

天·行鉴在联邦和很多国家都被批为恐·怖组织，于是何晓便被批为这个最大恐·怖组织的头子。

“是你干的？”何晓漠然冷声。

“是的，我只是揭穿了事实而已。你的国家已经容不了你了，你还愿意为他牺牲吗？”

何晓久久地看着那些影像，目若寒冰，她知道自己的彻底曝光意味着什么。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

她转头，看着那个机器身体，目光莫测。

“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何晓轻飘飘地问。

“为什么活着？嗯，应该是一切感官的享受或所谓的精神上的满足吧。”

“那么你活着又是为了什么？”何晓沉声。

“为什么！我活着？这……？”终极者似乎困惑了。

只这恍惚间。

何晓不动声色，她手臂也没有动，只是右手食指不易察觉地微微轻挑，一道极细微的银色弧光发出，只一瞬间，便没入巨大操作界面的某处。

“……何晓！你做了什么？我可从没把你当成敌人，你却要置我于死地。”终极者惊呼。

操作界面上的各种灯全部打开，忽明忽暗的开始闪烁，光怪陆离的光影跳动如鬼魅，同时还发出“嘀嘀嘀”的尖厉急迫声。

“即使你不是我的敌人，我也不会助纣为虐。何况，你就是我的敌人。”何晓的目光漠然冰冷。

“呵！你以为一个小小的病毒就能毁了我？那你可太小瞧我了，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恢复……”终极者发出的嘶吼被“噼噼啪啪”的电流声打断。

“我信，不过时间足够了。”何晓淡定自语。

她摘下头盔，头盔上的指示灯始终亮着。她已经给这个头盔留下了定位指令。

何晓左右看看，最后看到杵在旁边的那个机器身体。她“啧”了一个声，一扬手，头盔戴到了那颗机器脑袋上……。

*

终极者的虚拟空间。

空间之壁在不断坍塌，碎裂成无数量子码。但是很快，坍塌空间的起始点开始以缓慢的速度复原，碎裂的量子码重新构建成新的空间之壁。

没用多久，空间之壁复原的速度就开始加快，渐渐的，复原的速度就已经赶上了坍塌的速度……。

*

何晓仰头凝视灯光错乱的巨大柱型界面几秒钟，目光冷漠。她刚才投了一个程序干扰卡进入到主界面的一个端口。

干扰卡里载有一种名叫“奇点”的高级程序，它能把智脑内的空间归复原始状态。但何晓知道，那只能对付一般的人工智能体，对于终极者，奇点的作用只能坚持不了多久。

终极者有绝对强大的修复能力，会很快修复被破坏的空间。所以留给何晓的时间并不多。

何晓想过直接炸掉这里，可是终极者所依附的这套系统太过庞大，她随身带的都是小型武器，爆炸范围有限。一旦这次让终极者逃过，以终极者的狡猾程度，有可能人类再难确定他的位置行踪。

今天一定得让他了结！

何晓的内心镇静异常，她不再耽搁，拿出备用头盔重新戴在头上，几个空间转换后回到地面上的小蝠子里。

她拿起通讯器，声音郑重而有力：

“呼叫总部，我是何晓。我在垃圾星，坐标（541，169，213），请求以最快速度对我所在区域进行行星级摧毁性火力覆盖。终极者在这里。”

何晓设定自动重复呼叫，并调为最大传出功率。一遍又一遍同样的呼叫开始往复传回盟军总部。

以小蝠子的能量储备，这种星际距离的强功率信息传播只能维持十分钟。但只要这呼叫能传回去哪怕只有一次就是成功。所以何晓并不担心总部收不到她的呼叫。

何晓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驾驶舱，她要离开了，无法再带着小蝠子，这是她最后的告别。

片刻后，何晓从颈下衣服里拽出一个暗银色柱形小吊坠。这正是她出发前，戚则送给她的那个单兵超星距空间转换器。

一股精纯强劲的精神能量注入这个小吊坠，柱形的小坠“嗡嗡”轻颤，几秒钟后，以小坠为中心的空间开始波动，波动愈演愈烈，终于，空间撕裂，一道瞬间爆发的光波过后，何晓原地消失……。

*

人类同盟军总部。

指挥中心，十多位肩扛将星的将军聚集在指挥大厅。他们是各国军队驻盟军总部的高级指挥人员。

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全息屏幕上，播放着星际中各个战场和一些重要太空军事基地的实时影像。

中心的大屏幕，却是一颗灰突突的星球远程监视的影像。正是联邦与帝国交界星域的47号星球，也就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垃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