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声音依然很轻很温柔，“不了，一会儿我就……”他想说，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可这么说真是太变/态了。又没什么关系，守着人家干什么呢。

他说：“看见你没事，一会儿我就回学校。”

“那你等等我。”

等等？

沈煕一愣，突然有些紧张，“你要下来吗？戴口罩！”他说：“风大，戴好口罩。”

云懿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跑出去。

临近期中考试的时候，也已经十一月份了。这个时候，北方的夜里已经很冷。

云懿从楼道里跑出来时，身上穿着一件白绒绒的睡衣，像只小绵羊似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云懿穿除了校服以外的衣服，特别可爱。

云懿从楼道里跑出来后，就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熊抱，和他们初见时，看见的那个和抱云里的方式是一样的，蛮横.粗鲁.有力道，还猝不及防的。

他被撞的一踉跄，可还是忍不住的笑了，也有一点舍不得的推开她。

可这一回，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趴到云里身上哭，而是抱一下就松开，随后笑着说：“太意外了沈熙哥！你怎么会过来的？”

沈煕把口罩给她往上拽了拽，就对上那双比星辰还要漂亮的眼睛，视线凝了一秒后，声音带笑的回她，“刚好在附近，怕你哭，就过来看看。”

云懿忽而动了动鼻子，就往他身前嗅了嗅。

沈煕一顿，垂下眼睑，默默地后退一步，“烟味儿重吗？”

“酒味儿也挺大的。”

云懿站直后，继续往下说：“香水味儿也挺浓的，不太好闻，不是你身上的味道。”

“虽然吧，我不应该干涉你的私生活，可我也想友情的提醒你一下，你不能病急乱投医，喷这种香水的姐姐，不适合你，我，”

云懿抬头看他一眼，弯着眼角就笑了，“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不必当真。”

她想，点到为止就好，她也不用多说，因为沈熙毕竟喜欢的是“灵枫”那样的，她也因此给他诊断出一个“幻想症”这样的病。

可沈熙若是因为找不到“灵枫”那样的心上人，然后又因为那天的谈话，把某些沉睡的意识，无意间被唤醒了，才猝不及防的认清现实，想要摆脱病症，而后就去某些个地方，蹭上这么一身浓郁的香水味儿，以此来医自己的心病……云懿觉得，那就有那么一点自暴自弃的堕落了。

而沈煕听见她这样说完，蓦地就有些说不出话来，随后，他便轻啧一声，笑道:“小鼻子还挺灵的。”

“嗯。”

云懿虽然是笑着，可刺鼻的香水味，混在烟酒的味道中，就这么萦萦绕绕的轻掠过鼻尖，又刺激着大脑，她突然就有点不开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反正就是这种挥散不掉的味道，一阵一阵的让她闻到时，她就有点烦躁了，接下来就直言不讳地道：“我不喜欢这些味道，所以就比较敏感。”

沈煕也敏感的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下意识地问：“那什么样的味道，云懿不讨厌？”

第18章 我觉得我妹她？（五）

“你身上的味道。”

云懿双手插到兜里，仰了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你原先的味道就挺好闻的，像是……清泉的味道，闻了很清爽，干净，令人心情愉悦啊。”

云懿又看了他一眼，收好自己的情绪，笑了笑。

而那一天的夜里——

繁星满天，夜空晴朗。

天边还挂着弯弯的月亮，轻轻的冷风，吹的秋夜微凉，有一个懵懂的小姑娘，笑容很暖，温了一颗冰冷的心，也撩乱了一颗少年的心。

她说她喜欢清泉，可她更像是清泉，可以洗尽他满身的泥泞和污脏。

沈煕轻喘一口气，也从那一天起，他忽然就想……活成她喜欢的样子。

蓦地，他又愣住，云懿又撞进了他的怀里，是那种兄弟情深的拥抱，还拍了拍他的后背，叹着气说：“我没有嫌弃你。”

沈煕故意与她拉开距离时，她是察觉到了的，云懿天生的就对这些细微的事情很敏感。

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胸膛，声音轻轻，气息浅浅的，却将一颗少年的心脏，撩的乱乱的，也捂的热热的。

她环抱着他说：“沈熙哥，你很好的，今天下午的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她停顿一下，又继续说：“你比他好的。”

云懿说完，便又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冲着他笑道：“我回去睡觉了啊，你也早一点睡。”

有那么一秒钟……

沈煕很想将她死死的搂进怀里，可他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将她拥进怀里呢？

是这个冠冕堂皇的哥哥吗？

他死死的握紧拳头，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又看着她转身离开，从走到跑了起来，当她跑到楼梯口时，忽而转过身来，冲他挥挥手的喊道：“放心，我不会再做噩梦了。”

这一夜，沈煕烦躁的要死，也开心到要死，他也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有那么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你把命都给她。

没过几天，云懿的期中考试就考完了。

王老师死死的盯着曾经年级第一的卷子，就气的牙痒痒。

这次考试，就连班级里吊车尾的成绩，提高了都不止一个档次，而曾经的年级第一呢，居然排到了年级倒数。

老师把这份色彩缤纷的布满红叉叉的试卷，一巴掌就糊到了云里的脸上：“解释解释！”

云里：“……我觉得我妹她？她，她……老师您掐死她吧。”

云懿蓦地抬头看他，眼睛瞪了瞪的问：“亲哥呢？”

她往云里的身边凑了凑，“说好的亲哥呢？是亲的吗？你怎么说话呢？大气一点，你忘记了吗，大气一点啊哥！”

云里咬着牙，压着火气，男生的睫羽很长，拓落在眉眼间，就皮笑肉不笑的咬着牙，“你觉得，老子现在还能好好说话吗？”

“你觉得，老子我现在还能大气的起来吗？”

云懿看了他一会儿，心道，这怎么又不好好说话了呢，她琢琢磨磨的：“……我觉得，你可以，非常可以。”

王老师拍拍桌子：“别在我面前老子老子的，就你这个说话方式，就有很大的问题。”

云里舒缓一口气，又看着那满卷子的红叉叉咬了咬牙，克制着自己的火气说：“老师，我这不是气糊涂了吗。”

王老师看了云懿一眼，捏了捏眉心，心烦地很，多看她一眼都揪心，摆摆手，“你先出去，我跟你哥说会儿。”

云懿走后，王老师说：“我知道你每天都很忙，但是，现在是初三，很快就要中考了，我希望你再忙，都要抽出时间来照顾照顾你妹妹。”

“这么大的孩子，正处在叛逆期，你妹妹她尤甚，多陪陪她吧，小姑娘可能是觉得自己孤单了，就总想着干出一点出格的事儿，来引起你的注意。”

老师的这一番话，说的云里心里很难过。

生活压力大的，压的他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自从父母过世的那一天起，他觉得自己一年一年的，好像都没有一天是闲着的。

以前还好些，至少云懿听话懂事，就不需要分出太多的精力用在她的身上，他只要一心一意的去赚钱就好了。像学习什么的这种事，他就从来都没有操心过。

可现在，云懿简直就是太叛逆了，这一学期，他已经分出很多的心神在她身上，也已经打乱了他很多的计划。

他也很想照顾她也很想管管她，可云懿的病，一笔笔高额的费用也在压着他，追着他，击打着他，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折腾。

他也从来没有很认真的跟云懿发过脾气，当他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云懿被一群男孩子围在中间，还懿哥懿哥的叫着，说话还非常粗鄙的时候，他的火气，瞬间就大了，抓起云懿的胳膊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