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那个孩子就是你。”

郑哲说完后,如婳看着就觉得他好像轻松了许多,一副无赖的样子。

顾青和还以为他会婉转一点暗示或者怎么样,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饶是早就知道结果也还是呆了呆。苏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不怎么奇怪。如意还是和如婳低声说着这一年的时间里家里的事情。

“什么？娘居然让你嫁给……”如婳的声音让顾青和回神后的尴尬缓解。

“那什么？郑大人,我从小在落水镇长大,可没有您儿子的聪慧……”

这话成功让郑哲微微变了脸色，要不是知道他刚到京城不久，都会以为他这是讽刺自己了。

“无论如何,你是我儿子，总要认祖归宗的，你在落水镇长大,没有读书都怪我,只要你愿意，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我不愿意”

顾青和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落地无声,屋子里的人都微微诧异,从如婳的记忆里,顾青和除了自己嫁人那一次和分家那次,其他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一个老好人,如今这么激动的拒绝，显然是真的不愿意了。

郑哲先是怔了怔，随即自信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户部尚书,你不认我没关系,你儿子呢？”

所有人目光落到在顾洵怀里咿咿呀呀叫唤的小孩。

“还有，你的二女儿不是还没有婆家，只要她是我郑哲的孙女，多的是青年才俊上门来求，还有，如婳呢？她现在可是三品夫人，自己却是白身，说起来也是不相配的。虽然圣上有旨，秦将军不敢纳妾，那你说，如果她死了，秦将军能不能娶续弦？”

这话让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秦川不满，冷声道：“郑大人，如婳不会出事，就算她出事，我也不会续弦。”

郑哲脸色不变的看向冷淡的秦川，不以为意，笑道：“这只是你的意思，别人不知道，假如他们这样想呢？万一有人想跟你结亲，如婳是不是危险？”

说到这里，郑哲似笑非笑看向秦川笑道：“世上男子多薄幸，说不定你也不例外。”

“郑大人，您薄幸可不能代表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人。”如婳不满意他这样说秦川，讽刺道。

果然，这话一出，郑哲有点怏怏。不过他固执的看向顾青和，就等着他妥协。

顾青和茫然的看向如意和顾如宝，心里天人交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洵的脸上失落感越来越多，想开口时，顾如意说话了。

“郑大人，对于直接的受到好处的人，我有几句话说，您可以听听吗？”

郑哲的目光赞赏的落到她身上，不卑不亢，话语干脆利落，要是好好培养没想到这些孩子一个个的这么优秀，随即心里苦涩，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才能让他们一家人懂得这么多？心里对顾立一家的冷意又重几分。

“我们乡下人有句话，郑大人不知道有没有听

说过。”见郑哲疑问的看向自己，才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

“您看，我姐夫是这样，姐姐也是这样，包括我爹”如意摊手。看向如婳笑着邀功道：“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看着郑哲若有所思的模样，如婳指了指她的鼻子，笑道：“滑头。”

“说得好不好嘛？”如意不依。

“好”如婳笑着看向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

“郑大人，请回，我的家人都觉得没必要，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人活一世，不是非要为官做宰，身居高位才行，平平淡淡的日子也很好过，没有那么多烦恼，像您这么多年午夜梦回，我就不相信您当初放弃我娘，没有一点点愧疚？”

顾青和说完后，对抱着顾如宝的顾洵道：“爹，当初我就说过，我这一辈子都姓顾，您就是我爹，我要给您养老送终的。”

郑哲脸色铁青的看着顾洵满意的笑。

“郑大人，请回吧！户部尚书府门第太高，我们只是平民百姓高攀不起，也无意高攀，您回去以后可要好好跟郑老夫人解释清楚，免得又像上回似的，上门来兴师问罪，到时候，我们把人拒之门外，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如婳起身，一段话说的干脆利落，郑哲怔怔的出了门。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郑哲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门也关上了，再没有自己的位置。应该说，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位置。刚才顾青和说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他早就知道他不是顾立亲生了罢，要不然就不会说出改姓的话。

想到顾洵，又想起跟余姚一起长大的除了顾立还有顾洵。这些年多亏了他，顾青和才能磕磕绊绊的长大。

此时郑府的后院里，顾如馨站在屋子中央，高氏坐在上首，郑重无聊的坐在一边椅子上，对于站在中间的顾如馨视若无物，只偶尔看她一眼，眼神里平淡无波。

“不是说那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那些乡下来的是你二叔一家。怎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语气温和，里面压抑着隐隐的怒气。

顾如馨垂着头，低声道：“二叔二婶留我来着，可是爷爷他似乎有事商量，就让我先回来了。”

看着下面回话滴水不漏的顾如馨，高氏心里的怒火简直压抑不住，忍了忍道：“那秦夫人呢？”

眼里闪过厌恶，不知道是对着高氏还是她提到的如婳。

“妹妹她也说让我先回来，自家姐妹，什么时候都可以叙旧，爷爷的事情要紧。”

听到这里，顾如馨提到两次爷爷的事情，高氏眼神闪烁一下。

问道：“就像你说的，你和秦夫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她有没有告诉你，你爷爷到底找他们什么事？”

“没有。”顾如馨话一出口，就觉得上面高氏的视线凌厉许多。

忙道：“妹妹说我要是想去将军府，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才

对，你们是姐妹，就应该常来常往才是。”高氏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看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郑重。

“子隐，你带着如馨回去，对她好点，别什么香的臭的都领回来。对你名声也不好。”

高氏的嘱咐郑重心不在焉的应着，顾如馨听到那句对你名声也不好的话，心里冷笑，郑重还有什么名声不成？二十多岁的人，连个功名也没有，全部吃家里的。

自从秦川考了武状元，顾如馨就看郑重哪儿都不舒服，要说这也是她当初自己选的，甚至几个月以前她还是很满意郑重，毕竟他爷爷户部尚书的身份，在京城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以前她不懂，觉得自己嫁个富贵人家就可以了，所以才会盯上郑重，那时候她不知道郑重的身份，只知道他身份很高，那个县城里师爷的儿子也要对着他阿谀奉承。本来一开始盯上的就是师爷的儿子，可惜他对自己无感，他喜欢县老爷家的姑娘，那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

当初顾如馨想不通，自己明明比那个庶女长得好看，为什么师爷家的儿子不喜欢自己，毕竟他和自己哥哥还有同窗之情。如今也明白了，不过是又一个自己而已。

“子隐，等等我”顾如馨收回思绪，看到郑重已经一脚踏出门外，忙追了上去。

高氏急急去了郑府的正房，门外的丫鬟见是她，笑道：“高姨娘来了，老夫人等着呢。”

见

高氏头也不回进去，那个丫鬟也不敢露出异样神色，如今的高姨娘不知怎的得了老夫人青眼，这以后啊！不好说。

却不知道此时的房间里一阵低沉的气氛弥漫，高氏低头站在中间，和刚刚的顾如馨的模样差不多。

上首坐着的郑老夫人轻轻放下茶杯，杯子磕在桌上轻轻一声，高氏的身子却止不住颤了颤，面色越发谦卑，身子又弯了些。

“也就是说，什么也没问出来？”苍老中带着点沙哑的声音沉沉。

“是，不过”高氏马上就觉得上首的人威严许多。赶紧又道：“顾氏说秦夫人让她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去，您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