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我夫君是反派(211)
如梁晏至这样的人才,皇帝并不相信他能一辈子隐没在乡野之间,若是哪日他逃到他国,或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寻到,借机掌控西北兵马,对皇帝来说就是一场隐末的威胁。
这些秘密早就被李环宣扬的差不多了,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包括梁晏至的旧部,对当年梁大将军的死可是查的清清楚楚的,于是纷纷上疏请奏陛下除掉郑家。
书房光线偏移,李燃站在容侯对面,看着他合上了信件。
这是梁晏至死去的真相,李燃知道容侯从前应该听过这些,但是未曾见到证据,便会被皇帝的那一套说辞骗过去。
如今他知道了真相,也不一定会因为此事答应造反。
梁晏至当年只是救了他一命,可是如今若是要造反,赌得可就是满门的性命。
所以,李燃并没有提起造反一事,今日之事只是个引子,剩下的还需要等,等京中传来消息。
容侯未曾料到安王殿下请他过府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他攥着手中的书信,只觉得内心震荡。
但是安王殿下只是为了给宣平长公主带个话吗,宣平长公主又是为何这样迫切让他知道真相?
容侯还过信,觉得接下来安王应该还有别的话要说。
然而李燃却什么也没有说,见容侯已经知道了,便准备送客了。
院落中有一座小楼,江嘤嘤趴在栏杆处往下望去,正好能看见容侯从书房院落中走出。
李燃将人秘密留在书房将近一个时辰,江嘤嘤瞧见了原本一直守在书房周遭巡逻的侍卫被遣散了一大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人。
他是故意给机会,让李恒的人知道这边的动向。
李燃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瞧见江嘤嘤已在楼阁之上,笑着冲他挥挥手,另外一只手里还捧着个冰镇柿子。
他轻吐了口气,眉梢渐松,含了笑阔步走了过去。
江嘤嘤转身跑下了楼来。
李燃牵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一边叮嘱她入了秋了,这些寒凉的东西还是要少吃些,莫要和从前一样,又腹痛不止。
江嘤嘤手里的吃了一半,也不想吃了,就全部塞到了李燃的手里:“那夫君替我吃吧,这柿子可甜了呢!”
李燃全盘接下。
***
很快,李燃等的日子就到了,京中传来消息,太子李恒毒害陛下,把持朝政,意图造反。
李燃再次将顾斌以及容侯为首的几个将军召集在一起,说明了长公主李环从京中传来的消息。
若这些话是李燃所说,大家都会认为他是狼子野心意图构陷太子,图谋皇位,但是这些话都是一直在京中的李环所说。
这些年来,皇帝一直扮演的慈爱兄长形象,十分成功深入人心。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待李环这个亲手拉扯大的妹妹,就像看待亲生女儿一样,一直对其有求必应。
于是这样一个背景下,无疑就增加了李环所说之事的可信度。
李燃远在云州,而深宫中的陛下又被太医查出是中毒,这下谁是凶手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很明显。
容侯原本虽然内心有所动摇,但是还是并不想跟随李燃的。容家上下子孙众多,若是舍他一人之命为梁将军讨个公道,那么他这条命舍了便舍了,但是此时若是失败,则满门上下获罪。
但是李燃早有准备,嘤嘤已经先一步逼得顾斌做出了选择,有了顾斌为带领,加上李环传出的传闻,很快便说服了容侯。
于是,当日李燃便说服所有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重振军旗,准备一路南下进京。
出发的前一夜,江嘤嘤指挥着扶姞兴致勃勃的收拾着东西,丝毫没有为未知前途担忧的样子。
李燃让扶姞先出去,江嘤嘤瞧见他这模样就知道必然是不想带着自己,果然李燃上前一步攥住嘤嘤的手,带着人坐在床沿边,无奈的道:“嘤嘤就在这等两个月,我很快便回来接你回京。”
将士拔营最是辛苦,李燃知道她从前没受过这样的苦,定是受不住的。
若万一他此事不成,嘤嘤选在云州,身边还留有一些他的人在,定然是不会有事的。
江嘤嘤抬眸看了他半响,李燃也垂眸看着他,漆黑眉眼深邃,清晰的倒映着她的影子,煞是好看。
他语气虽温和,但是却强硬不可动摇。
江嘤嘤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他的,但是她绝不要一个人在云州等着,她最不喜欢等人了。
看了他好半响,江嘤嘤终于放弃了,躲进了他的怀中,脑袋抵在他胸前的麒麟纹上,抱着他的腰不撒手,一边有些难过的哭泣:“你真的会回来吗?”
“可不可以不去?”
李燃无奈将她揽在怀中,好声问道:“方才不是还不怕吗?怎么不让你去就怕了?”
江嘤嘤只是想到了书里的场景,书里的那个她并没有跟去,所以只等来了他的死讯。
“独自等待着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结果,要比亲眼看着结局发生难熬很多。”
李燃怀中有些暖意,江嘤嘤并没有哭,她只是假意啜泣,想让李燃改改注意。但是李燃怎么可能放任她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李燃摸了摸江嘤嘤的脸,好声哄道:“好了,嘤嘤,不会有事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嘤嘤有事的。
江嘤嘤怎么能信他,书里他也是这样说的。
不担心的前提,得是她亲眼看着。
因为明日要拔营,两人睡得格外的早。而远在京城的宫中,就没有那样安稳了。
已经好几日了,勤政殿中里里外外点满了宫灯。鹅黄的帐幔放下,帐幔后隐匿着一个身影。
太医们彻夜轮番守在这里,等着为陛下诊治。但是任谁都知道,陛下毒已深入骨髓,根本无法清除。
这种慢性的毒可怕之处就在于,毒素不知来源,不知何时毒就已经入了骨。
皇帝白日很少有醒来的时候,夜里也醒得断断续续。
终于他又睁开了有些苍老浑浊的眼睛,看着鹅黄的帐幔顶。守夜的太医听到了动静,赶紧上前去为陛下诊脉。
皇帝看着周太医已经扳白了大半的头发,微微抬了抬手,声音有些暗哑:“贵妃呢?可有来见朕。?”
周太医有些不忍,他不敢说贵妃已经去了大半年了,陛下从梦中才醒的时候,多数是有些糊涂的,于是他只能道:“已经派人去请贵妃娘娘了,娘娘一会儿就到。”
皇帝似乎清醒了些,转头看向了周太医,那眼神痛苦,像是在说你骗人,贵妃不可能回来了。
周太医不敢再说这些刺激他,陛下之所以会突然病得这样重,很大一方面就是心有忧思:“陛下,您既然醒了,就赶紧先将药喝了吧。太子如今还需要您,您可万万要保重好身体啊!”
皇帝静默的躺着,声音有些暗哑道:“朕,是中毒了?”
周太医低头道:“正是。”
陛下每日的餐饭都有由太医院查验过了,但是仍旧发生了这样的事,然而周太医检验了陛下身边每一样东西,也没有发现有毒的痕迹,那么多半就是很久之前下的毒了。
周太医无暇去猜测背后的凶手是谁,他知道如今他是救不了陛下了,只能尽力的将大限将至的日期往后移一移。
陛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再往下深想了。
他的这些症状,和贵妃那时候有些相似。他无暇去想此事是皇后所为,还是贵妃所为。服完药的皇帝只觉得灵台昏昏沉沉的,随即就陷入沉眠。
太子匆匆的带着朝中重臣匆匆赶了过来,也未能与皇帝说上知言片语的话来。
近日朝野之中的传闻还是让朝中老臣颇为忌讳,尤其是陛下被坐实被下毒之事,让人在看向太子之时无法不多想。
怎么安王殿下刚去云州不久,陛下就病重如此严重,乃至于到了需要太子监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