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泳平下了工，就听有人告诉他，让他快回家，说是看见她女儿从山上下来。

“！！”

元元上山了？！那还得了！这孩子真的大胆！这是聂泳平的第一个念头。

聂泳平是跑着回家的，中途碰到熟人，还让她去帮叫一声何淑画赶紧回家。

聂元没想到爸爸看到她带回来的鸡和菌菇，没有高兴，而是一脸凝重。

“上山了？”

聂元点头。

“好玩吗？”

“还想去吗？”聂元还是点头。

看到女儿诚实地回答，聂泳平手拍了拍额头，被女儿气到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女儿连装样子都不会哄哄他这个老父亲。天哪，他问女儿这些做什么，这不是纯粹自己找气受吗！

知道爸爸生气，但是再怎么问，聂元还是一样的回答。

她还是会去的，山上那么好玩，那么多好东西。

“你不知道危险的吗？你胆子这么大的吗？山上有老虎，有狼，你就不会它们突然跑出来吃了你，吃了你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聂泳平试图让女儿害怕。

但是看着女儿的神态，她听得认真，但是好像没有丝毫害怕和愧疚的样子。

果然，聂元摇摇头，一脸自信，“爸爸，我不怕！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活到120岁呢！”

“………你去问问有谁能活到120岁！”所以女儿的话，就不能姓！

“那最大的岁数是多少岁？只有100岁吗？爸爸！”聂元一副求知、求贤若渴的样子。

聂泳平气到仰头，他看着湛蓝的天空，一会儿聂元这家伙就能知道他的终年岁数！！！

“就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聂泳平平复激动的心情，伸出手点了点女儿额头，太顽皮了。

之前黄孟还没回城之前，白天聂元都是待在镇上学校，虽然偶尔需要去一趟学校处理女儿惹下的麻烦事，但是大部分时间，是不需要他操心的。

聂泳平现在有点体会到镇小学德育主任每回看见他时一脸苦大仇深的感觉了。

他再想想，女儿在学校跟着黄孟学跳舞时惹下的事。

今天去帮高年级锄草，一个人把半个班的活给干了，还把锄头给挥断了，最后老师劳动课也不上了，只得处理她的事。

明天是和学校的孩子玩游戏，因为跑太快把人拉得摔倒了，然后那几个孩子不带她玩，她自己找人玩，玩的老鹰抓小鸡，人太少她就抓来夜猫和门卫养的看门狗陪他们玩，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后天是帮厨房阿姨烧火，放太多干柴，火燃起来，差点烧了自己的一头头发，最后自己跳进水缸里灭火，还因此把学校厨房的水缸给踹破了，聂泳平只得赔了一个水缸给学校。

聂泳平看着站得跟棵小白杨似地听她训斥的女儿，深重地叹了一声气。

女儿某些方面是乖的，但有些地方，比男孩子还顽劣。

“爸爸，不要叹气！”听到女儿脆生生的话，聂泳平双手叉腰，开始了老父亲的念叨，“我叹气还不是为了你，你说那山里多危险，一个人也没有，你怎么就不害怕呢？！”

“抱着一只鸡回来很骄傲吗？你要是想吃肉，就跟爸爸妈妈说，我们肯定会给你做的！不用你一个孩子到处跑！”

聂元默默地补充，“爸爸，其实我抓到了三只鸡！”一只兔子！

“……多少？”聂泳平左看看右看看院子，没看到鸡，“…还有两只鸡哪里了？”

“我让小海哥和小香姐抱了一只回去。”

聂泳平：“………”他女儿真是豪气干云！他都比不上！！！

不对！聂泳平突然意识到，重点不该是这，他琢磨这句话的重点，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地出声，“你还是和小香、小海一起上山的？！”

聂元点头，“有什么问题吗？爸爸？他们是我的朋友，当然会和我一起玩！”

“………小孩子不能上山！等你妈回来，让你妈教育你！”聂泳平实在是忍不住生气，说到喉咙干掉，都说服不了这个“逆女”！

“爸爸，你要喝白开水还是茶水？”聂泳平一愣，他刚觉得口渴，女儿就问起来了。

“白开水就行了。”生气归生气，女儿给倒的水他还是要喝。

“这一次知错了没？”

其实聂元知道小孩子不能上山，她出发前就知道会被骂，但是她也能提前感知危险，哪里有危险她也知道，也能保证不会受伤。

“知道！”聂元隐下心中所想，乖乖地朝爸爸认错。

“待会回来，跟妈妈认错知道吗？妈妈和爸爸一样，都害怕你受伤，你受伤了，我们都会难过伤心，你也不想我们哭是吧？”

聂元无法想象爸爸妈妈哭的样子。她朝聂泳平点了点头。

“认错态度良好，但还是不能免了你的惩罚，”聂泳平看着女儿听话，心情不错，他仰头看了看天气，没有出太阳的阴天，他指着院子的篱笆墙，“搬个凳子，拿上你的小草帽，去那里坐着，面壁思过！”

聂元愣了愣。

行吧，爸爸是好爸爸，他不想她学坏，也不舍得她吃苦，所以既想惩罚她，又心疼她。

真的是好爸爸。感谢爸爸！爸爸伟大！

聂元乖乖听她，搬着个小凳子，拿顶小草帽，到篱笆边上坐着，看着篱笆发呆。

阴天天气凉爽，聂元到底是五岁的小孩，她坐着昏昏欲睡，祈求妈妈快点回来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小声的动物呜咽声。

“呜—”

她瞬间睁开眼睛，看着篱笆外的小狗眼睛。

聂元眨眨眼睛，怎么又是这只灰狗？

小灰狗黑亮的眼睛对上聂元的眼睛，又小声呜咽了一声，透着恳求。

聂元扭头看了眼大山，这只灰狗是跟着她回来的吗？她下山时也跟着下来的吗？跟着她做什么？之前在山上看见这小灰狗时，她就已经给了一个鸡蛋它了，就是觉得它受伤了，肯定没有能力去抓东西吃，所以给它留了垫肚子的东西。

所以小灰狗看见她有吃的，跟着下山了？

看着小黑狗，她突然想起来，她抓的白兔子还没给爸爸呢！

“爸爸！”她大声叫了一声，吓得篱笆外的小灰狗全身毛都竖起来了，但很快，它就平静下来了，满眼期待地看着篱笆里的小孩。

聂元看了这，更觉得这狗是想赖着她了，她明明只是给个鸡蛋让它吃而已。

她这种行为，在人类的世界里，这就叫烂好人行为吧？她以后再也不当烂好人了！聂元决定。

聂泳平听到女儿大叫，吓了一跳，赶紧从厨房跑出来，刚才他让女儿对着篱笆墙面壁思过后，他就一口钻进了厨房，研究菜去了。

虽然女儿做错了，但是鸡没错啊，何况还有一篮子的菌菇，刚才可以和大肥鸡做一个菜。

刚把锅烧热，聂泳平就听到女儿叫。

“怎么了？怎么了？”他跑出来时，手上还拿着菜刀。

聂元不赞同地看着爸爸，“爸爸，不要拿刀，把刀扔了，你会吓到我的白兔子的。”

“哦哦，听到你叫太着急就跑出来了。”聂泳平把刀随手放在厨房窗台上，突然回味过来女儿的话，“元元，你说什么白兔子？”

聂元指着厨房门口边的背篓，“就在背篓里，我给你抓的兔子。”

“你给我抓的？”聂泳平震惊，掀开背篓的盖子，果然里面蹲着一只白兔子，正悠哉悠哉地吃着草呢。

“这……为什么送给我？”聂泳平心情复杂，既高兴又摸不着头脑。

“因为快到爸爸你的生日了，妈妈说你是属兔的，属于我送只兔子给你！”

“………”聂泳平感动，就是聂泳平也不得不承认，女儿真的很厉害！而且这个礼物很有心！！！他嘴角咧得大大的，但他突然又意识到，“这兔子上山抓的？”看着女儿点头，聂泳平心情复杂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