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祸，或许还可能是功劳，但这功劳得来的方式有些不大好。”

胤禛是知道牧仁在为莎音办事的，莎音索性也没有瞒着胤禛，将自己的怀疑事情以及牧仁查到的东西都直接说了出来。

胤禛从一开始的关切慢慢神色越发严肃，甚至有些诧异。

“你能在当日那样危机的情况下，看注意的歹徒的衣服颜色，还能让人去查清楚，实在难得。”胤禛尽量压力着声音。

殿门关着，殿内只有宋奶嬷，莎音对她是放心的。

莎音：“所以这件事该如何办？那些人不能放着不管，而且万一将来产生危险怎么办？这才找你来商量。”

胤禛渐渐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其实这些年来，打着所谓朱三太子的名号起义的人有不少，但大都只是冒充身份罢了，小打小闹着没产生过什么威胁。”

不对。

莎音记得很清楚，康熙年间确实常有所谓的朱三太子起义，但有一桩案子却实实在在威胁到了康熙的性命。

这案子似乎还牵扯到了朝中的大臣，所以后来内外勾结，甚至动用上了火药。

莎音担忧道：“但是这伙人敢这么大胆在京城周围部属，一定与之前的不一样，我觉得还是小心一些，让人彻查的好。”

胤禛琢磨着，有些犹豫，“这样说是没错，就怕跟人说了会不被在乎，毕竟有先例在前，那么多冒充的只是地痞纠结在一起而已。”

“要是说，四哥准备跟谁说？”

胤禛神情微淡，“我现在没有入朝办事，手下虽有些人，但宫外只能依靠我舅舅佟国纲。”

“佟国纲大人……”莎音顿了顿，“他平日事务繁忙，会在意这个吗？”

“不行，不能找到他。”胤禛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随后，屋里沉默下来。

良久过去，胤禛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可敢主动去找皇阿玛说吗？”

莎音也看了过去，“我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又怕皇上当我乱说的。”

“不会。”

胤禛肯定道：“首先你是目击者，你只说是事后才想起来的就行，当时没有跟裕亲王说清楚，其次再说你在宫里担心出问题，这才在临走前跟诺敏大人说，让诺敏大人去查的，皇阿玛也知道牧仁是诺敏从前的属下。”

“另外皇阿玛是个对待任何事，尤其是小事都很认真的人，你有理有据，皇阿玛纵然不全信，但有画像再，尽管查一查也不耽误什么。”

莎音此时也想明白过来，眼睛一亮，接着道：“而且这是皇上亲自派下去的抓捕，别人不在意，但皇上发话了也一定会认真对待。”

“没错。”胤禛欣赏的看着莎音。

莎音的反应速度向来很快，跟她说起话来，都是一点即通。

胤禛起身，“既然想好怎么办便不要耽误时间，我去想办法让人出宫找牧仁，让他个诺敏将军说清楚此事。”

莎音也看了眼宋奶嬷：“换衣服，我去见皇上。”

两人一拍即合，等胤禛这边刚走出门时，莎音突然叫住了胤禛。

“多谢四哥啦。”

胤禛脚下顿住，“你最近似是经常谢我。”

莎音转过头，“有吗？我怎么感觉一直都经常在谢你……”

不论是吃食还是玩意儿，胤禛能想到的都会给莎音送来一份。

有一次檀棋还开玩笑四阿哥要把自己的仓库给搬过来呢。

胤禛笑了笑，“总是口头谢谢，那日要好好答谢才行。”

莎音连忙护住荷包，“想要银子吗？那我可没多少。”

“不要银子。”

“那要什么？”

胤禛这时候已经转过头走出了殿门，闷声说了句什么，却没有人听见。

莎音快走了几步追出门，“四哥说什么呢，我没听见。”

“没什么，你快去吧，若是你那边说不通，便喊我过去。”

言罢胤禛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慈宁宫，这时候才刚将他袖中握紧的手松开来，没人瞧见的是，胤禛的眼眸中满是笑意，耳根处还有些泛红。

八月正午的阳光刺眼。

旁人低着头没看到，莎音却站在台阶上看的清楚。

红红的耳根，好像有点意思。

“格格？”宋奶嬷走过来，她已经把衣服拿了过来。

莎音回过神，嘴角不自觉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格格笑什么？”

莎音摇摇头，“没什么，走吧，换衣服。”

养心殿内，康熙看着大阿哥刚送进来的请罪折子，越看越觉得头疼。

胤褆这孩子鲁莽不灵活，但一开始却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只是做事的方法有些问题。

“皇上，外面莎音格格求见。”

康熙抬起头，“莎音？”

“是。”

康熙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早年间还任由莎音喊自己皇伯伯，便是裕亲王亲生的儿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莎音常年在慈宁宫住着，康熙过去请安的时候也时常能够见到，但都是寥寥数语。

“这会儿过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康熙带着好奇应下。

等莎音进来请安后，没有像在慈宁宫里一样，规规矩矩站在一旁，而是跪在地上许久不见起来。

“皇上，莎音是来请罪的。”

康熙笑起来，“你一个小丫头什么罪能请到朕这边来，莫不是把老祖宗那盆牡丹养坏了？还是忍不了三阿哥那小子的气给了他一拳头？”

康熙时常去慈宁宫请安，这些事也多少了解些，也常常听太后说起，倒也有趣。

莎音摇摇头，一副认罪伏法的态度。

“皇上，莎音有错，一个月前，莎音跟着太后出了宫，虽然每天都有老老实实的祈福跪经，但还是在中间忍不住外面的诱惑，偷偷出了趟宫。”

随后，莎音老老实实将出宫的事儿交代了一遍，却没有提到朱三太子。

除了莎音一开始跟牧仁私下有联系外，连带着将诺敏与裕亲王纵着她跟二公主的事儿也交代了出来。

“皇上，现在莎音只求您能别怪罪玛法跟裕亲王二公主，只降罪莎音一人，若不是我强行跟玛法撒娇要出去，这些事儿就不会发生。”

康熙一边听一边乐。

这孩子一副悲壮的模样，结果就是这么个小孩子家溜出去玩的事儿。

“你先起来吧。”康熙看着梁九功，“给莎音抬把椅子来。”

莎音则仍跪着，“不，皇上您惩罚了莎音，莎音再起来。”

“咳咳。”康熙清清喉咙，“当真要听朕怎么罚你？”

莎音点头，“跟其他人五官，皇上将所有惩罚都给莎音一人就行。”

“好。”

康熙故意停顿下来，可看着莎音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起来吧，朕不罚你们，其实这事儿太后知道，裕亲王也私下来跟朕说过了，还为你们求了情。”

“啊？”

莎音瞪大眼睛，诧异的看了过去。

梁九功一边扶莎音起来，一边笑着道：“格格真当自己几句话就能说动诺敏将军吗？而且万寿寺外都有关卡在，是瞒不住太后的，太后只是瞧你们整日无趣，这才体谅你们答应了这件事。”

莎音：……

怪不得那晚跟诺敏说这件事的时候，诺敏还犹犹豫豫，到了第二天，连北侧小门她都可以随意进出。

康熙喝着茶，一面欣赏着莎音那副茫然震惊的表情。

“至于裕亲王，他当天就来跟朕说了，只不过是孩子们溜出去玩儿的小事，还特意留心给长辈带了礼物，而且你如今竟然能亲自来请罪认错，朕若是再罚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康熙本来看大阿哥的请罪折子看的正烦心，突然间来了莎音这么个逗乐的，心情大好好了不少。

“梁九功，去给莎音送盏茶，怎么这会儿话都说不出来了。”

莎音顿了顿，抬头苦巴巴的道：“皇上太后英明神武，早知道我便直接来认错了，也不至于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