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莹白了他一眼，“扫兴。”

话虽这么说，但却是已经不早了，佳莹跟胤祉要先去给荣妃娘娘请安，便一起走了。

四阿哥则负责送淑荣和莎音回营帐。

“四哥，我想先去见见额娘。”淑荣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儿我得了赏赐，额娘一定高兴。”

淑荣在宫里的存在感并不强，像这样出风头的时候很少，自然是高兴地。

胤禛点点头，周围都是朝廷的兵马，几乎没有危险，淑荣便转头自己去了郭贵人那里。

“走吧，我送你过去。”

莎音点点头，可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莎音侧目过去左看看右看看。

“四哥，你怎么了？”

胤禛沉声，“什么？”

“我总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胤禛侧目，“哪里不对劲？”

“唔……”莎音想了想，“你是不开心吗？可是刚才宴席上说了什么事儿？”

“不是。”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下来。

就这么安静的一直走到了莎音的蒙古包外。

“那……”莎音本想说着自己先进去了，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道：“宋奶嬷，你们先进去吧，我跟四阿哥说说话。”

“诶。”

王钦左右看看，也很懂事的带着人后撤了好几步。

在来的路上，三阿哥四阿哥便没少提起蒙古葛尔丹的事儿。

莎音想了想，开了口：“可是皇上提到蒙古的事儿让你觉得心烦了？”

胤禛没有点头，只道：“确实说了这事儿，不过皇阿玛已经有了解决之法，应该暂时不用担心。”

莎音歪歪脑袋，“那四哥这是怎么了？我总感觉你高兴，但你又有没有，四哥你可别跟着三阿哥学，他总是不说老实话。”

夜色昏暗，只有周围的火把将天色微微照的昏黄。

四阿哥看着莎音眼睫张开落下，喉头微动。

“是不高兴。”

莎音猜对了，笑道：“看，我就说你有心事，说来我听听，说不定能给你帮上忙呢。”

四阿哥忽然目光直视过去，安静的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莎音一怔，眨眨眼睛。

“你要帮忙？”

四阿哥走近了一步，莎音没有退后，反正认真点头，“能帮自然帮。”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四阿哥嘴角忽然扯出一丝浅笑。

“啊？”

莎音皱皱眉，想了想，抬起胳膊，手背在四阿哥额头上轻轻划过。

冰凉细腻的触感在四阿哥的额头倏忽而过。

腾地四阿哥的耳根热了起来。

很快，很轻，甚至像是四阿哥一瞬间的错觉一般。

明明才刚刚发生，却又叫人觉得不曾有过。

“没发烧啊。”

莎音说话间手背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跟我温度差不多呢。”

胤禛沉默下来。

若是莎音现在再去触碰，便一定能感觉到他肌肤比刚才要滚烫许多。

莎音：“既然没发热，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我自然知道你是谁啊，你是皇上的四阿哥，是佟娘娘的儿子，是我四哥啊。”

“到底怎么了嘛？”

胤禛喉间咽下想要说出来的话，转而轻笑道：“却是有一事，草原辽阔风大，今儿又下了半天的雪，你明日出去玩时，记得保暖，不能跟在吉日格他们兄妹身边一直跑马，他们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你跟他们不同。”

“莎音，可记下了？”

“嗯。”莎音郑重其事点点头，“原是担心我啊，放心好啦，你忘了我都已经长大了呀，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还有四哥你在不是吗？”

四阿哥点头，笑了出来，“是，我会一直在。”

“咦？”

说话间，四阿哥忽然抓住了莎音的手腕，隔着衣服，四阿哥的手仍是那般温热。

“这个给你。”

四阿哥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玲珑的短匕，塞到了莎音的手里。

莎音打开来看，便立刻被这把短匕吸引住了。

短匕精致小巧，只有小臂长短，刀鞘上的暗纹像是一朵展开来的海棠花，低调却又华贵。

胤禛：“特意给你的，这上面没有金子银子，不用再藏到库房里去了，你留在身边防身用。”

“谢谢四哥！”

看着欢呼高兴的小姑娘，四阿哥终于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他缓缓笑道：“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

他每次送给莎音东西，几乎从来不问喜欢不喜欢。

可这次，他想问，想问个清楚。

只不过……

只不过到底也没问出真正想问的。

见四阿哥心情好了许多，莎音这才笑着与他道了别。

看着莎音进了蒙古包后，四阿哥的神色却再度沉了下来。

不够。

这些都不够。

他仍是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小姑娘那样的聪颖灵慧，如今像是正在盛放的海棠花，明艳娇艳。

这样的海棠花，放在京城都足够耀眼，更何况这种地方。

这样的明艳，若是能装到自己的胸口，只让自己看就够了的。

可偏偏不行。

海棠花需要站在阳光下，需要夺目耀眼的盛放出自己的美丽。

“吉日格……”

王钦耳朵一动，凑了过来，“主子，您说什么？是说今儿那位蒙古世子吗？”

“嗯。”

王钦连忙道：“蒙古世子确实一表人才，奴才瞧着……”

“很讨厌。”

王钦：“……？”

王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再去问，可这次四阿哥却没有再开口。

而这位还不知道自己被讨厌了的吉日格，正在无奈的听着妹妹絮絮叨叨个没完。

“哥，来之前父汗说要给你寻一位世子妃呢，可能还是皇家公主。”

“哥，两位公主都好漂亮啊，但我最喜欢莎音郡主，你呢，我猜你肯定跟我一样。”

吉日格无奈的看着古娜，“你都说了一路了，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

古娜不依不饶的摇了吉日格的胳膊，“你说嘛说嘛，是不是觉得莎音郡主最好，她真的很有意思，还跟我玩喝酒的游戏呢，她还喝的惯咱们的奶酒，跟我可对脾气了。”

吉日格皱皱眉，脑海中浮现出莎音郡主的模样。

“莎音郡主……确实很好。”

吉日格在古娜开心欢呼后，却又笑道：“可不会是莎音。”

“啊？”

古娜立刻不乐意的嘟起嘴，“难道你是因为莎音只是个郡主？哥，她可是老祖宗养大的，而且还有封号诶，一看就很受宠爱，你不会是因为这个……”

“不是。”

吉日格笑盈盈打断了古娜，“就是因为莎音受宠爱，所以才不会是莎音。”

古娜茫然，“为什么？”

吉日格笑眯眯的揉揉妹妹的脑袋，“等你长大就明白啦。”

没错，他确实在看到莎音郡主时眼前一亮。

可那又怎么样呢？

吉日格的梦想是做一个像父汗一样的领袖，而不是在这种儿女情长上过多的纠结。

他的可汗有好多个儿子，他虽身为世子，却时刻有种危机感。

对他而言，婚姻是增添自己实力的手段，不论是莎音也好，还是公主也罢，只要是康熙的赐婚，那就足够了。

只是莎音郡主那样受宠爱，恐怕将来要让她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夫婿。

到时候自然不会是吉日格。

不过……

吉日格想起今天的四阿哥胤禛来。

会是四阿哥吗？

·

三阿哥跟佳莹回到荣妃营帐的时候，荣妃正在看着清单给淑荣准备新的赏赐。

“额娘，不是已经赏赐过了吗？”

荣妃揉揉女儿的手，“有点凉，快抱着汤婆子暖暖去。”

随后，这才道：“先前送去的是你皇阿玛的赏赐，这个是我的赏赐，你佟娘娘不在，有些事儿需要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