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唐姑娘啊，明睿少爷他身子不适，那我们就扶他回房休息了，我们改天再聊，改天再聊啊。”

说完这话，两人不等唐迟迟回答，就一左一右地扶着头疼欲裂的谭明睿走了，脚步迅速得就好像迟了就要出事一样。

唐迟迟：“……”

好奇怪啊。

唐迟迟望着他们三人远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想道。

这谭家兄弟俩，真的好奇怪啊。

得一样的病就不说了，没准是家族遗传，也没准是受到了同样的刺激，这个古代人不太懂，但对她来说不难理解。不管是基因的影响还是受到心里创伤，得了厌食症什么的，她都听说过，或者看过相关新闻。

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但奇怪的是他们周围人的表现。

他们一方面大张旗鼓地宣扬他们的病情，另一方面又遮遮掩掩。这就好像是谭家两兄弟一样，谭大将军有身份有地位，受人拥戴；而他的兄弟谭明睿却很没有存在感，哪怕是江州城内也有很多人不知道。

兄弟俩的关系，真的有些奇怪啊。

……

“快，将大将军扶到床上！”

一进门，周太医就指使着盛大厨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谭明睿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银针扎了下去。

盛大厨看着周太医熟练地往谭大将军身上扎针，有些心惊胆战。

“周太医，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东西吃得不多，端进去的早膳没怎么用过就又让人端回来了。然后中午饭都还没吃完就变了一个人，变，变成了明睿少爷。”

“现在，现在又成了这样……”

盛大厨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颤抖。

和前因后果都很明白的谭管家和周太医有些不同，像盛大厨这样的，虽然知道‘谭大将军’和‘明睿少爷’是同一个人，但也仅限于知道对方是得了一种怪病，其他的更多内情是不知道的。

在他们看来，就好像人要换衣裳一样，谭大将军的性情偶尔会变上一变。也就是说，在他们眼里，不管是谭子舟还是谭明睿，都是谭大将军。

所以有的时候，盛大厨还会把他们的名字喊错。

因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而且也因为不常相处，对他们这种变来变去的突发状况也没有认识，现在看着对方突然倒下，表情还这样痛苦，也是吓了一跳。

毕竟大将军若是出了事，他们所有人都讨不了好。

“哎……”

周太医施完针，然后看着谭大将军睡了过去，不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一言难尽啊，前些日子我们发现大将军的病情变得严重了，有时候会分不清某些事情，若是他苦思冥想就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所以我和谭管家商议之后，决定来找神鱼，以求早日给大将军配上药。”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将军坚持要来，我们也只能小心照应。”

盛大厨犹豫着问道：“那，那之后……”

周太医知道他想问什么，强调了一遍，“不要问明睿公子大将军的事，如此便不会刺激到他，只要不受到刺激就没事。”

盛大厨凝重点头。

“那我待会跟唐姑娘说一声，哎，大将军突然如此，唐姑娘怕是吓了一跳，我看她挺担心大将军的。”

于是等周太医施完针，盛大厨就找到了唐迟迟。

“唐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明睿少爷他刚刚老毛病犯了。周太医给他施过了针，现在好转了许多，已经睡下了。”

“这样啊……”

既然大将军府的人都说了没事，那唐迟迟也放下心来，“那他这个病不要紧吧？我看他刚才很难受。”

“哈哈，现在已经没事了。”

盛大厨打了个哈哈，没有说再多，并不是他不信任唐迟迟，而是谭大将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师徒若不是从京城来的，知道承恩公只有一个儿子，并且谭明睿的字还是‘子舟’，怕也会被蒙在鼓里。

所以不告诉唐姑娘，也是为了她好。

好在唐迟迟也不是那种寻根究底的人，她听盛大厨这么说，便识趣地不再追问，接下来的两天就连房门也不出了。

而谭明睿不知道是在养病还是别的什么，除了当天晚上听说他醒了之后，后面的两天唐迟迟再没有见到对方。

唯一的消息便是她拿着自己带的调料到厨房给那两位厨娘使用，顺便指导她们将饭菜做得更好吃的时候，听她们提起过送到谭家兄弟俩屋内的菜肴，并未被食用多少，有的时候更是纹丝未动。

……

从江州城出发，唐迟迟他们乘坐的海船在第三日中午的时候，顺利抵达了目的地，也就是之前唐二鱼抓到神鱼的那处礁石。

“不错，就是此处了。”

周太医望着那处眼熟的礁石，有几分欣慰。

“上次我们便是在这里发现的神鱼，但此处海水冰凉刺骨，底下的礁石不但多，而且还四通八达。常常我们在某处看到了神鱼的影子，但只要让人一靠近，它便跑到了别处，偶尔受惊之下还游到黝黑的海底。”

“那神鱼在哪儿呢？”

盛大厨好奇地往不远处的那片礁石张望，“我没有看见有银色的鱼，周太医，唐姑娘，你们两个看到了吗？”

“我也没看见。”

唐迟迟早在船停下的时候，就同样好奇地往周太医指着的那个地方看去，但看了一会儿除了颜色灿烂的珊瑚礁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银灿灿的鱼。

这里的海水和其他地方不同，非常地清澈，在阳光的照射下海里的动静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的船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圈了，惊起游鱼无数，若真的有那么一条银灿灿的鱼，没有理由发现不了。

所以它应该还没出现。

唐迟迟正想问周太医他们上次见到神鱼的大概时间，来推测它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但头一偏便看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一身黑衣，面容冷酷身材瘦削，望着海面的时候面无表情。

这是谭大将军。

虽然那张脸和谭明睿是一样的，但看到对方的表情，唐迟迟没有再开口了。若是谭明睿站在这里，她除了要问一问对方病好了没有之外，还会和他聊一聊神鱼的事，但换了气势惊人的谭大将军，她什么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而不仅仅是她，在察觉到谭大将军的到来之后，周太医、盛大厨以及周围的水手、护卫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只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最后，还是一个领头的侍卫开口了，“禀大将军，我们已经到了，之前就是在此处发现的银色神鱼，还请大将军示下。”

谭大将军的语气平静，他朝着不远处的礁石望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在此处抛锚，着人日夜监视，如有动静便来禀报。”

“是，大将军。”

侍卫头领单膝跪地，低头回答。

然后谭大将军转身离去，没有理会甲板上的众人。

直到他远去，侍卫头领才站了起来，指挥着人抛锚的抛锚，放小船的放小船，按部就班地让人在目的区域巡逻。

而刚刚默不作声的周太医、盛大厨和唐迟迟三人，也重新开始了说话。

盛大厨伸了个懒腰，“看来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我们恐怕得在此处多待一些日子。好在来的时候谭管家准备齐全，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就我们这些人，哪怕是在这里待上两三个月都不碍事。”

唐迟迟可不想在这里待上两三个月。

她问道：“我也能过去找吗？我还挺好奇那神鱼长什么样的，之前我虽然吃过一条，但那是我爹带回来的，都没仔细看。”

“唐姑娘你当然可以去。”

周太医道：“那两位厨娘也是划船的好手，唐姑娘你想去就让她们带你，不过此地海水冰寒刺骨，姑娘还是不要久留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