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拿了反派剧本(1121)
她仿佛赌气一般,直接拿起调羹,将蛋羹塞到了二丫嘴里。
二丫没防备,被还散着热气的蛋羹塞了一嘴。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蛋羹就顺着嘴巴滑进了肚子里。
已经吃了一口,似乎再吃一口也没什么了。
就算因为这个要挨打,好歹也解个馋。
这样才不亏! 二丫年纪小,却因为家庭的原因比较早熟。
其实,这个年代的孩子,普遍都“懂事”。
她想到这些,也就不再抗拒,直接将另一小块儿蛋羹也吃了。
这一次,二丫没有囫囵吞枣,而是细嚼慢咽。
她砸吧砸吧嘴,努力回味着这难得的美味,黑瘦的小脸上满都是餍足,“妈,真好吃!” “……好吃就行!”看到自家二丫这副模样,宋春红心里愈发难过。
其实,他们郑家并不是村里最穷的人家。
郑渔和宋春红都是生产大队有名的壮劳力,两口子都能拿够满工分。
农闲或是下了工,郑渔还会给人打家具挣些钱。
四个孩子也都大了,在大队部的小学读书,也就交点儿书本费和杂费,每人撑死了一学期一块钱。
家里唯二的闲人就是王老太和郑读。
不过,王老太不止郑渔一个儿子。
老二郑樵在外地当兵,还成了家,基本上就是分家的状态。
但郑樵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钱。
没结婚的时候,寄十二块六,基本上是他津贴的一半。
结了婚之后,郑樵便把钱缩减到五块。
一个月五块,一年就是六十块。
在他们生产大队,一个壮劳力到了年底分钱,也未必能够分到六十块呢。
可以说,如果只有王老太一个人,只靠郑樵寄回来的五块钱,也能过得很好。
还有老三郑耕,他似乎是三个哥哥里最自私的一个人,从小就跟郑读不对付。
但,那只是对郑读而言,对王老太,郑耕还是孝顺的。
过去做学徒,没有工钱,但他还是想方设法弄钱,每个月给王老太块儿八毛的做零花。
等他娶到了师父的独生女,成了厂子里的正式工,他也学着老二的样子,每个月给王老太送钱。
他“自私”些,更顾念自己的小家,每个月只给三块。
这个“少”也是相对而言。
至少在生产大队、在郑家村,王老太绝对是许多老头老太太羡慕的对象—— 大儿子伺候吃伺候喝,二儿子三儿子给钱给票据,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
如果没有小儿子这个巨坑,王老太绝对是整个生产大队过得最好的老太太。
奈何没有如果呀。
三个儿子孝顺的钱和物,绝大多数都便宜了郑读。
全家吃粗粮,郑读因为“胃不好”,常年吃细粮。
全家常年见不到荤腥,郑读因为“身子骨弱”,还时不时生个病,需要吃肉补身体。
全家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郑读皮肤娇嫩,穿不了粗糙的旧衣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布票给他做了白衬衣、新裤子。
家里的孩子也上学,但放学后都会努力帮家里干活。
哪怕最小的二丫,刚学会走路,就开始摇摇晃晃的在院子里喂鸡,帮忙递东西。
郑读呢,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干活了,“发病”的时候,甚至需要亲娘、嫂子、侄女们喂饭! 哦,对了,还有一年好几次的看病,哗哗哗的往外花钱。
……只一个郑读,硬生生拉低了郑家的生活水准。
郑棋、郑书两个男丁还好些,隔三差五还能吃个鸡蛋。
而似宋春红这样的外人,似郑琴、郑画这样的赔钱货,连个鸡蛋都摸不着! 想到这些,宋春红眼睛都红了。
不只是生气、不甘,还有无穷无尽的委屈! 原本还因为“忤逆婆婆”而有些忐忑的心,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怕什么? 本来就是要跟婆婆闹分家。
如果能够借由一碗蛋羹,将这件事闹出来,还算便宜呢。
宋春红抬起头,端着碗就去了郑读的房间。
推开房门,看到屋里只有郑读一个人,宋春红下意识的就松了一口气。
别看她心里发着狠,人却虚着。
没办法,结婚十几年,王老太的积威太重。
关键是,自家男人不站在自己这边啊。
每次跟婆婆发生矛盾,郑渔都是一副控诉的模样,“我妈多不容易啊,为了我们兄弟四个,不知吃了多少苦!” “你做儿媳妇的,怎么就不能让让她?” 宋春红不是穿越女,不知道后世网上的段子,无法直接回怼一句:“你妈不容易又不是我造成的,凭啥让我让她?” 她只会气恼,心里还会发虚。
因为世情就是如此,儿媳妇对上婆婆,身份上就先输了。
这会儿看到王老太不在郑读的屋子里,宋春红紧张的心情略略放松了些。
为什么不是彻底放松呢? 这不是还有个郑读嘛! 宋春红几乎是看着郑读长大的。
她嫁过来的时候,郑读还不到一周岁。
王老太因为高龄产子,几乎丢了半条命,根本无法照顾小儿子。
宋春红作为大儿媳妇,自然承担起了这份责任。
可以说,郑读是宋春红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
但,郑读对宋春红这个大嫂,并没有太多的尊敬。
哦,也不是,人家嘴上说得好听,可就是不干人事儿。
不说报答了,背地里没少撺掇王老太跟她干架! 宋春红也正是从这件事上,看出郑读不是个好东西。
“吃吧!你要的鸡蛋羹!” 新仇旧怨的,宋春红看到郑读就一肚子的气。
她说话的时候,也就有些冲。
“……” 郑读下意识的就想说声“谢谢”,话到嘴边,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唉,极品什么的,太艰难了。
而他一个撰稿人,为了维持极品的人设,也是格外努力。
“哼!” 郑读故作不满的冷哼一声,似乎在嫌弃宋春红动作太慢。
宋春红:……没良心的白眼狼,白瞎她这些年的伺候了! 郑读以为自己的表演已经差不多了,他抬手就接过了碗,低头一看,发现鸡蛋羹上竟被挖了两大块! 郑读:…… 作为一个极品,看到这种情况,该有怎样的反应? 不过,郑读不是个菜鸟,好歹也是做过几次任务的老人。
且他比较悲催,每次都会拿到极品、人渣的剧本。
次数多了,他渐渐也有了心得。
演绎起类似的角色,不能说入骨三分吧,却也不会翻车。
结合任务,结合人设,再结合当下的处境,郑读瞬间就有了反应—— 他先是惊诧,旋即愤怒。
自己碗里的东西,居然被人偷吃了。
这是妥妥的挑衅啊。
但很快,郑读脸上的愤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强行忍耐。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逼着自己不得不忍了下来。
宋春红站在旁边,一直偷眼瞄着郑读的反应。
她将郑读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底。
嗯? 老四居然没闹? 也没有用装病什么的作天作地? 等等! 宋春红猛地想到,郑读还要逼着他们大房出钱给他娶媳妇呢。
这是有所求,不得不忍下来? 咦,过去也没见他这么“隐忍”啊。
当然,以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远没有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值得重视。
再者,宋春红这次还闹了起来,又是喊着“分家”,又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一副死扛到底的架势。
虽然最终,宋春红还是被“郑渔”接了回来。
看似让步了,其实,宋春红这一闹本身就是抗争。
王老太和郑读,应该也都知道了宋春红的“底线”。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了一丝的忌惮。
尤其是郑读,他没有王老太身份上的优势,想要道德绑架亲哥亲嫂子,也不是那么的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