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表姑娘(重生)(146)

作者:梨鼓笙笙 阅读记录

昨日她还在想,老爷对太太大概还是有些情分的,才会当着那母女的面认可姑娘的话,却没想到……

穗儿也是看着安静站着的晏安宁,欲言又止。

她没想到,姑娘会为了她和她的生身父亲这般对着来……

晏家对于姑娘来说,一定有特殊的意义。否则,她也不会在京中大事尘埃落定之后,便急着赶回江陵。

如今,瞧着姑娘似是已经有些事得偿所愿了,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纵然结果是好的,可那些如刀刃一般的话,是否也会伤着姑娘呢?大大咧咧的穗儿,头一次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

她不由想着:若是相爷在就好了,故作坚强的姑娘,或许愿意在相爷面前表露些情绪吧。

晏安宁垂眸笑了笑,将两个婢女的手一左一右地紧紧握住。

“没事。”

她父亲对晏婉宁的偏宠,她早就有了预料。若非如此,这个口口声声道怀念亡妻的男子,又怎会在每年亡妻的忌日,同娇妾铺张奢侈地过幼女的生辰呢?

如今,只不过是让她亲眼看到,打破那些无情的幻想罢了。

她不委屈。

至少,不会让这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觉得她委屈。

晏安宁远远看了一眼成氏离开的方向。

那样怨毒的眼神,是给她留了什么样的大礼呢?

只是成氏恐怕不明白一个道理,磨出的刀刃若是太锋利,也容易伤着自己呢。

第87章

夏日的晚风宁静而祥和,东苑的廊檐下,一盏盏白玉莲灯微微闪着光亮。

内室的窗棂半开着,晏安宁端着茶盏饮了一口,招儿走上前来,低声道:“姑娘,那于妈妈又来了。”

执着茶盏的纤纤玉手稍稍停顿了片刻,精致的容颜上难得闪过一丝不耐烦。

她的母亲江氏夫人,是在晏家当家作主了近十年的正室夫人,留下的旧人,自然不止郑妈妈一位。这位于妈妈在出嫁之前,也是在她母亲房里贴身伺候的。

可这于妈妈在她刚回府时对她不闻不问,等成氏被赶去了庄子上,却开始频频在她面前献殷勤:口口声声劝着她同晏樊低个头,做些点心汤药亲送过去,说些软和话,父女俩哪里会有隔夜的仇云云……

倒像是一片拳拳之心日月可鉴似的。

但晏安宁不信任她。

成氏的根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拔除干净的,且如今在外人眼里,她不过是个没有婚事傍身,也没有父亲宠爱的丧妇长女,忽然来投诚的人,哪怕是所谓的她母亲的故人,也实难信任。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晏安宁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低沉得听不出情绪:“给于妈妈装些糕点回去……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父亲有命令我禁足,我不敢违抗。倒是后日任家姑娘办宴席,父亲已允准了我出府,届时回府若能碰见父亲,再向他请安不迟。”

婢女领命而去,不多时,廊下那揣手静立的身影便动了,挪着步子缓缓走远了。

“姑娘,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后日到了,不就知晓了吗?”晏安宁笑了笑。

这可是她亲自送给成氏的机会,端看她是如何做打算的罢了。

在现在的江陵,已经没有了她的软肋,所以,她什么都不怕。

*

任佥事的高升宴,自是有不少江州府的名门贵胄前来捧场。在江陵城,亦是热闹了好几日。

但任盼芙的宴席紧随其后,却是另一回事:她邀请的都是江陵城相熟的姑娘们,为的是不日将举家随父亲搬去江州府城,日后更是要在府城出嫁,与闺中姐妹将来自是聚少离多,于是便办了个小宴席来作别。

晏家两姐妹都收到了帖子。

晏婉宁的贴身婢女翠儿有些担忧地给她梳着头:“……姑娘,今日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成姨娘的事情才闹得满城风雨,这时候去赴宴,多半要被那些贵女们看笑话了。

“晏安宁去吗?”

“……去。”

晏婉宁抿了抿唇,将妆奁里最华丽的一支红宝石金钗插入发髻:“……她被爹爹禁了足都有脸出门,我为何去不得?”

翠儿欲言又止,但她素知这位主儿在涉及大姑娘的事情上总是格外执拗,因而也不再多劝了,只由着她又挑了件遍地金的大红褙子,耳垂上坠了一对赤金的银杏叶子,纤纤玉指上又戴了三四个金马蹬的戒指才作罢。

西苑里热热闹闹了好一阵儿,晏婉宁才将通身收拾齐整,扶着婢女的手刚出了竹帘门,却迎面碰上一位少年郎,她登时瞪大了眼睛,面容上的明艳张扬褪去几分,开口便带了委屈的音调:“小弟?你怎么才回来……娘她……”

来人正是晏婉宁的双生弟弟,晏康。

他生得俊朗贵气,身姿如青竹般挺拔,着月白华袍,腰间系着碧玉革带,其下坠着一个通体无暇的玉蝉子,明眸星目,丰姿韶秀,细看之下便能发现,生得与晏樊有五六分的相似,只眉宇间的威势尚不及其父一半。

闻言,他忙开口打断姐姐的话,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姨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晏婉宁的神情就顿了顿。

成氏的事,虽然牵连了来看热闹的晏安宁,但有心人都能发现,现在的晏家,尤其忌讳提起成氏,外院昨日就有个小厮,因错口将成氏唤作太太挨了板子,可见晏樊对成氏的恼怒也是真的。

如今,不管外人怎么说,在晏家,她的娘真就只是个姨娘了。

那她……岂不是真是一辈子要矮晏安宁一头,只是个庶女了?

看出了晏婉宁的黯然,晏康敛了敛眉头,将一众下人屏退,低声道:“姐,你不必担心。还有我呢,只要有我在,娘就有指望。而且,你的亲事也还安稳着呢。”

晏婉宁精神一振。

是啊,嫡庶之分,不过是因她们生母不同罢了。但晏家世代经商,并不过分看重这些,更何况,如今晏家唯一的男丁是她的同胞弟弟,纵然她娘一时惹恼了爹爹,被赶到了庄子上,但只要这个家是晏康的,姨娘就不愁没有回府的一日。

还有她的亲事……

甭管外面说得再难听,却也不见严家的人上门来探听什么。可见,他们并不在乎这些,只要她是晏婉宁,是晏家老爷捧在手心的女儿,是晏家未来家主的胞姐便好。

见她脸上泛起红晕,晏康也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道:“那,姐姐今日去了任家,可要好好表现。”

严家是江州府有名的书香门第,且任家姑娘任盼芙未来的夫家与严家也是姻亲,今日的宴会,严家的姑娘,也就是晏婉宁板上钉钉的小姑子也会出席。

“嗯。”

晏康低头捏了捏腰间的玉蝉子,想起姨娘的嘱咐,到底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其余的事,她这胞姐不知道也是好事,免得多生事端。

*

晏安宁的马车到了任家,便由任家的婢女带着,去正房同任家太太请了安。

任家太太正由几个媳妇和婢女陪着打叶子牌,见屋里进来了个眼生的漂亮小姑娘,不由愣了愣,恰逢任盼芙笑眯眯地走进来,低声同母亲耳语几句,再看过来时,眼神里就布满了亲善。

甚至还拉着晏安宁说了几句体己话:“……可怜的小丫头……好在你是个有福的,那上不得台面的妇人总算是被揭穿了真面目,这内宅里也没人能欺负你了……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晏安宁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成氏的丑闻,抬眸便见任家的几个儿媳闻言也都和善地冲她笑笑,心间也淌过一抹暖意。

世人都道人走茶凉,但多年前结的善缘,任家一家人始终都还记得,甚至有种与她同仇敌忾的立场,已经是极为不易。

毕竟,这事说起来只是晏家的家事。若是捧高踩低之辈,为了在江陵城多得便利,这些年来便该同自诩是晏家正室夫人的成氏处得情同姐妹。但任太太母女与成氏母女情分一向淡淡的,这便已足够让人心中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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