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表姑娘(重生)(25)

作者:梨鼓笙笙 阅读记录

晏家表姐才不像秦瑶卿说的那样呢,且不说现下和她谈婚论嫁的不是她爹爹,便是真是,那也比这位表姑着调多了。她也做不了爹爹的主,一切便随爹爹心意就好了。

*

和顾明钰这个小丫头之间的关系,经过这一番话,倒是越发亲近起来。

一大一小凑到一块儿,有时也不会仅仅做针线——顾明钰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会央着她展示些别的给她瞧瞧。总归晏安宁让她觉得很自在,偶尔跟着她弹几个调子,纵然惨不忍闻,却也比起在女夫子面前战战兢兢,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洞去要好上太多了。

这日,晏安宁从屋里拿来了一本琴谱,两人看了一会儿,顾明钰忽然指着上头的一篇嘻嘻地笑:“晏表姐,弹这个!弹这个!”

晏安宁低头一瞧,无奈地发现是《凤求凰》。

这般直白抒臆的求爱之作,不免让她赧然,耐不住顾明钰这小丫头片子拉着她的袖子央求,晏安宁被缠得没法,只好随了她:“只弹一小段。”

不然传出去,顾昀那头还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呢。

顾明钰眼睛亮晶晶地点头,便看晏家表姐挽起袖笼,在香烟袅袅中,白嫩修长如葱段般的手指揉上琴弦,曲色便在指间缓缓流淌。

她撑着小脸,在一旁简直就要听入迷了。

忽地有不速之客闯进来,怒气冲冲地掀翻了桌案上的古琴,指着弹琴之人的鼻子就骂:“你这狐媚子!你这这里弹凤求凰,你安的什么心?”

晏安宁堪堪躲过了对方锋利的指甲,抬眸便见秦瑶卿盛怒的一张脸。

第23章

秦瑶卿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告罄了。

她明明再三和顾明钰说过,她却不听,还要执意和这个狐媚子往来,还在这里弹什么凤求凰!

她方才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表哥下了衙,过了二门,正朝这边走过来。

若说不是专程策划了这一遭,她是决计不会信的!

顾明钰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着被扫落在地,断了两根琴弦的古琴,对秦瑶卿怒目而视:“表姑,你这是做什么?”

秦瑶卿的气焰却越发嚣张,也不理睬这个八岁的小丫头,盯着晏安宁继续骂:“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商贾之女,二房一个姨娘家里的亲戚,你竟敢来打相爷的主意!你这样的人,连做相爷的妾都不配,你知不知晓?若是再让我瞧见你在相爷面前献媚,你信不信,这顾家明日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顾明钰被这话气得涨红了脸,明明是她求着晏表姐弹的,就是想调笑她几句,没想到被秦瑶卿撞上了,闹成了这样……

可是秦瑶卿撒起泼来,她倒真不知该如何和她讲理了,大大的眼睛里于是便盛满了无措的愧疚。

晏安宁看了看秦瑶卿,低下头将那琴抱起来,轻声道:“我知道了,秦家姑娘,别在这里吵闹,吓坏了七姑娘。”

晏安宁揉了揉顾明钰的脑袋,叹了口气:“我有些累了,今日就不教你了,先回去了。”

“晏表姐……”

顾明钰追了几步,默默地红了眼睛。她很想说些什么,可身侧的乳母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摇头示意她不能。

秦瑶卿望着晏安宁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上前来搂住她,嘴里继续道:“别理会她,钰儿,下回可不许再做这种事情了。若是你爹爹听见这样低俗的曲子,定要教训你不懂规矩的。”

凤求凰低俗么?

顾明钰扁了扁嘴,但她明白乳母的意思——秦瑶卿毕竟是长辈,她不好和她顶嘴。再者,她能这样长久地住在国公府,虽然她不喜欢她,未必将来秦瑶卿不会嫁进来。乳母是不想为了晏表姐,冒将来她被继母刁难的风险。

而这头,顾文堂迈步进了院子,扫了一圈也未能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漫不经心问:“今日倒这么早就不学了?”

顾明钰强打起笑容,不想在顾文堂跟前说这些是非,只道:“嗯,晏表姐说明日再来。”

顾文堂微微颔首,目光并未在顾盼生辉的秦瑶卿身上停留:“那便用饭罢。”

“表哥……”秦瑶卿却欢喜地跟了上去,眸子里星辉灿灿。

*

顾文堂近来察觉到几分古怪。

晏家那小丫头似乎在故意躲着他。

以往他来晚香居三回,起码有两回都能瞧见她,近日来也不知是怎么,竟连个影子都瞧不见。问那总角年岁的女儿,却是支支吾吾,半晌开口只道是他来得不凑巧,晏表姐一早就走了。

这一日,顾文堂下了衙便过来了,院子里守门的婢女一瞧见他就变了脸色,急匆匆想去禀报,被他伸手拦下了。

“不许去。”他沉声凝眸,威慑得婢女们纷纷不敢再动弹。

房内依稀传来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很是欢快。

可待他近了,声音却骤然消失,他挑眉走进去,便见女儿明钰正乖巧地坐在大炕上,手里捧着绣绷,欢喜道:“爹爹你来啦。”

顾文堂没说话,目光落在还蒸腾着热气的茶盏上。

顾明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嘻嘻地解释道:“晏表姐刚走。”

刚走?

后头可没有门,她长了翅膀飞出去了不成。

顾文堂走进厅堂,站在紫檀木的书案前,依稀瞧见了西边暖阁的屏风后头露出的一节衣角。

是一袭月白的挑线裙子,上面绣着石青的斑竹。

顾明钰忙跟进来,小眼神下意识地左瞧右瞧,一眼就看到了晏安宁藏身时露出的马脚。她忙上前去堵顾文堂的视线,嘴里道:“爹爹,我饿了,咱们让厨房摆饭吧。”

顾文堂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明钰顿时噤了声,小脑袋越垂越低。

便听他笑了笑:“用饭,那是摆两副碗筷,还是三副呢?”

明钰的脸更白了。

她抬起头,看着她爹爹面色沉沉地看了一眼暖阁的方向,抬脚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还是摆两副罢。”

待人一走,明钰便忙去扶晏安宁,担忧地道:“晏表姐,我爹爹他定然是瞧见了。”爹爹最恨旁人欺瞒他,这下子,想来以后都不会给晏表姐好脸色了。

晏安宁自然也听出来了。

不过她只是撑起一个疲乏的笑容:“我该走了。”

明钰看着她离开,坐在大炕上忍不住埋怨乳母:“您瞧瞧,本来多正当的事,现下表姐要时时避着我爹爹,心里定然不畅快极了!这是晚香居,我们到底为何要听表姑的话?”

乳母也是苦笑:“正是因为是莫须有,才要如此。太夫人若是没那个意思,也不会留秦家表姑娘住在府里,我的好姑娘哎,你且忍忍罢,这都是为了日后!”

“忍什么?”

顾文堂漠然的声音却掷地有声地炸开在每个人的耳边,他迈步进来,面色冰冷得像结满了寒霜。

乳母噤若寒蝉地低下头,怎么也没想到相爷竟然没走,还在外头听她们主仆说话。

顾文堂在顾明钰身边坐下,修长如竹的手反扣在桌上敲了敲,一声声像是在乳母的心上重击:“我问你,在国公府,在晚香居,你在让我的女儿忍什么?”

明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她从小就喜欢观察她最崇拜的爹爹,她瞧得出,爹爹这样,是动了真怒了。

可此事不关乳母的事。

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开口:“爹爹,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

次日,晏安宁再来的时候,便从明钰口中听闻了那日的闹剧传到了顾文堂耳朵里的消息。

可出乎意料的是,顾文堂居然并没有立时发作。

甚至,在得知晏安宁避开他的原因后,不曾在晏安宁在晚香居的时候,再踏足过此地半步。

顾明钰瞧着有些气馁,暗地里和晏安宁咬耳朵:“晏表姐,您说,爹爹不会真是想娶表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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