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表姑娘(重生)(95)

作者:梨鼓笙笙 阅读记录

太夫人便继续同马氏说话,却是在说顾文堂的事情:“……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竟是半个字都没同家里人说。也不知这趟危不危险……”

马氏便笑着宽慰婆婆:“……小叔身边的能人多着呢,哪里就能伤到他一根头发呢?况且小叔也是自幼习武的,又不真全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您就甭替他操心了。”

“话是这么说……”太夫人怅然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儿行千里母担忧,当日三儿子从南边回来的时候,替他倒沐浴的热水的小厮就瞧见他身上多了许多伤痕,可这孩子偏生当时一句话都没同她提过。

当时他回来时,她瞧着三儿子身边跟了个怀着身子还一副看着不像良家女子做派的姜氏,只顾着同他置气了,后来知晓了这些,觉得姜氏大概是陪他过了那些苦日子,慢慢地也就松了口。

只是没想到,那姜氏到底还是没福气,原该是锦绣荣华的下半辈子,却偏偏生了个姐儿便撒手人寰。

直到现在,三儿子身边还孤零零的。若是续了弦,最起码这回出远门,有个能说交底话的。

可惜他脾气执拗,这些年她再提起这些事,神情总是淡淡的,半点也听不进去。

想起儿女婚事,太夫人心里就惆怅,余光瞥见晏安宁乖巧地低头坐在那儿,也不插嘴,精神忽地一振:“……那些画像,你可瞧见了中意的?”

一旁的马氏怔了怔,倒没想到前几日婆婆从自己手里要画像是拿给晏安宁看的。

倒还真是对这丫头上心。

提起这桩事,晏安宁不免想起顾文堂临行前搂着她要她不许再看旁的男子的画像,耳垂不由悄悄地发红,低头笑了笑:“……到底也不能只瞧容貌,太夫人,您还是别为难我了,我可选不出来。”

她的声音是温声细气的,即便是说着婉拒的话,太夫人听着也不觉得恼怒。

并不着意容貌,可见是在意旁的。太夫人想起她和顾昀自幼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是微微叹了口气——原也是桩极好的亲事,偏生中间出了这么多的差池,如今若想再嫁个知根知底的,只怕难了。

她也知不能强逼着她做选择,这样显得她是急着将人嫁出去堵外人的嘴,便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不着急,慢慢挑就是。”

晏安宁则在心里头计算顾文堂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否则以太夫人的上心程度,她怕是要违背诺言继续不得不硬着头皮相看了。

马氏一听提起这个,倒是说起顾明珍的事情来了:“……那个新进的探花郎,倒是生得俊秀不凡,我瞧着珍姐儿也是有几分中意的。”

顾明珍改了脾性,太夫人也略有耳闻,心头也是有几分欣慰的。她向来是一码归一码,虽然心里仍恼怒顾昀做事唐突,但见二儿媳有意拿庶女的婚事来邀功,拉近二人距离,便很给面子地问:“……是什么样的人家?”

“是寒门出身,尚未婚配,只听说有个妹妹,旁的倒是还没打听到。”马氏笑了笑,“今年这新科进士可是不同,从前的除了一甲,都是要在翰林院做庶吉士打滚几年,出息的才能外放混经历,今年竟是直接授了官。这位白探花,也是直接授了京城的监察御史,虽说只是正七品的官,可一出来便能在京城落缺,可见也是在陛下面前排上了号的……”

顾明珍的婚事从前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老大难的问题,现下这庶女终于收起尾巴听她做主了,她也无心刁难什么——大家族的联姻都是要挑有用的女婿和媳妇,这样才能互相帮扶,让家族更加鼎盛。

她自问,若能嫁一个探花郎,纵然只是寒门,对顾明珍她却是已经够尽心尽力了——至于这位白探花会不会答应……

在马氏想来,这样的寒门士子若能攀上顾家这样的大树,自然是喜不自胜的,哪里有不给面子回绝的道理?

是以事情还没定,她就急吼吼地来太夫人跟前邀功了。

一边的晏安宁听着则是眉梢微挑,颇为意外。

没想到马氏竟然替顾明珍相中了白彦允……不,听马氏的口气,还是顾明珍自己看中的。

她想起前世顾明珍在议婚时对寒门士子颇为不屑的态度,以及她们姑嫂有一回出行遇到“白无常”时她惊慌失措吓得惨白的面孔,心头不免失笑。

这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事情会得这样的不同?

不过马氏的算盘大概要落空了,白彦允前世名声虽坏,可仍旧有不少高门看中了他在皇帝心头的位置,想要将女儿嫁给他,但这人却一直都没有娶妻,也正因如此,才显得像索命的鬼差一般,毫无情感。

纵然前世他或许是因为仇恨的缘故无法原谅自己,也无心贪恋风月,但要说将顾明珍同他牵连在一起,晏安宁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想象。

不过授官这件事情倒是奇怪,前世,皇帝一门心思重用白彦允时,也是将他分到了都察院,怎么如今他不是状元了,被派到都察院的还是他?难道说冥冥之中,皇帝还是更看重白彦允这个人?

太夫人却是微微敛眉:“既然是英年才俊,你便该找中人亲自上门问一问人家的想法,总不能听信坊间几句话就觉得势在必得。你觉得是良婿,人家却未必一定要娶顾家的女儿。”

她有些不满意马氏将还未有眉目的事情就这样当着晏安宁的面大剌剌地说出来。

马氏不愿在晏安宁面前再被落面子,当即就想拍着胸脯将这件事说死,晏安宁却忽地笑着开口:“太夫人,这白家兄妹,我却是认得的。”

太夫人惊讶地扬眉:“哦?”

马氏也是一愣。

忽地冒出来的一位寒门探花郎,晏安宁怎会认得?

晏安宁便简略地将她收了白九娘的糕点生意在名下的事说与太夫人听,又道:“……那白家姑娘十分能干,他们兄妹二人自幼失了双亲,相依为命到如今,那白探花能一路到殿试一鸣惊人,与白家姑娘苦心经营家中生意关联甚大。”

太夫人闻言,对白九娘也是夸赞了几声。

她是名门出身,却并不瞧不起那些在外行商养家糊口的女子——世道艰难,若非被逼无奈,又怎会抛头露面做生意?只要是凭着一双手挣钱,不是以色侍人毫无尊严的玩意儿,她见了都是会客客气气的。

马氏就笑道:“哎呀,这家中人口简单,没有舅姑要侍奉,咱们家的三姑娘这是什么好福气呀。”这父母双亡,没有公婆侍奉,在寒门士子里其实是个天然的优势——毕竟贫苦人一朝得势,会露出什么嘴脸都说不准,多的是人家看中了出息的进士,将金尊玉贵的女儿嫁过去,结果并未得人感激,反倒受心中卑怯的寒门婆婆想方设法的搓磨的。

马氏这话,已经颇有几分将白彦允当作囊中之物的语气了。

晏安宁便笑着看向她:“夫人,这件事,不如让我去问问白家姑娘,看看他们怎么想再说吧。”

马氏的为人她很清楚,她出身高门,眼高于顶,将门户之见看得极重。在她眼里,这门亲事白彦允只有答应的份儿,这厢让她在太夫人跟前把话说死,回头白家兄妹就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若在婚事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上开罪了马氏,开罪了顾家,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毕竟她和白九娘有交情在,不能看着马氏这么自以为是地欺负人。

闻言,马氏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晏家的丫头自打婚事不成了就不将她放在眼里了不成?竟这样三番两次地驳她的话。

她正想反驳,却见太夫人笑着拍拍晏安宁的手:“这事你想得周到,万一直接找媒人上门去问,被回绝了双方也是难堪,还是你先私底下问问那位有主意的白姑娘,再来谈这事。”

晏安宁笑着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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