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谢和光）：“不查清楚，我心里有疙瘩。”

八号（大妖）：“世上有许多事没下文，不必深究。”

三号（魏醒）：“有些事不弄清楚，可能会带来灾祸。”

五号：“我哥哥回来了，他在学宫读了几年书，身上有文气，傍晚我向他请教。”

……

南州府城又死人了，死的是个俊俏男子。

听路人说，他好好地走在街上，忽然倒毙。死者身上没有证明身份之物，衙门只好画了死者的画像贴在墙上，让人认领。

过了好些天，有人找来，说死者可能是他父亲。

“父亲？他长得比你年轻，不像你爹。你爹身上有哪些特征？”

“左边大腿有颗黑痣，右边小腿有道疤……”

他说对了。

义庄让他进去看尸，他说他爹没有这么年轻好看，但俊俏男子确实是他爹。

尸体被领走。

罗异司就此事商议一番，有人提起坊间传闻：“街上有一家药铺，男人才看得见，卖的药能让人变高变好看……”

不久，几个男死囚被拖到街上，罗异司的男玄衣卫陪他们进药铺。

当他们走出药铺，包括玄衣卫在内，所有人都较之前有了变化——矮个子长高了，皮肤黑的白了，塌鼻子的鼻梁挺拔，扁脑袋的圆了……

蓝眼睛玄衣卫打量着这些人，心里发毛。

得知他们买来药吃了，没花钱，蓝眼睛玄衣卫询问身边脸圆圆的玄衣卫女子：“你懂医术，可曾听过这样的药？”

圆脸玄衣卫摇头。

蓝眼睛玄衣卫说道：“你去打听打听。”

带着一群手下，他谨慎地走向敞开门营业的药铺，女子依然看不到药铺，男子都顺利地进去了……

“能让人变年轻好看的药，当然是仙丹妙药。”医馆里，既做账房又兼职医师的白灵珑说道，“仙丹难炼，一般人吃不到。”

“可是那么多人吃了药铺卖的药，个个都变好看了。”圆脸玄衣卫叫程时晋。

她是南州镇靖使的庶女。

镇靖使管辖着一州罗异司，官衔与知州同级，遇到特殊情况能调动军队，极有权势。

前段时间白灵珑和殷锦麟去梅园赏梅花，与程时晋聊过一会儿。

此时白灵珑笑嘻嘻的：“变好看不好？你看街对面的胭脂水粉铺子，天天都有女人光顾，我也买了一盒涂脸的膏脂。冬天又冷又干，不涂点东西，皮肤会裂。”

铺子生意极好，程时晋纵使不热衷于梳妆打扮，也听过铺子的名声。

她忍不住想，倘若女人看得见古怪的药铺，会不会一拥而上，把药铺的门槛踏平？罗异司里的男人比女人多，他们会不会阻止女人吃奇怪的药变美？

这时，一对夫妻互相搀扶着进医馆。

男的满脸害怕：“看病的快给我看看！我这几天老是想吐，闻到什么味都难受，是不是我媳妇有了？”

白灵珑在街上有点名声，给女的把了脉：“你没怀孕。”又给男的把脉，“你的脉象没有任何不妥。”

女的立刻质问男的：“你让别的女人怀孕了？”

男的支支吾吾。

女的气愤：“活该你害喜！改天别的女人生孩子死了，你跟着死掉，我绝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两夫妻付了把脉钱，买了避子汤，拉拉扯扯地离开医馆。

程时晋好奇：“避子汤是给谁吃的？”

白灵珑：“女人。”

程时晋：“女人不吃呢？”

白灵珑露出笑：“有的人会盯着女人喝避子汤，有的懒得盯，便自己吃。”向她介绍医馆里功效与避子汤一致的药，“女人吃的药更多，男人吃的也不少，毕竟一不小心怀孕，男人会受苦……听闻宫里有太监改行做医师，他们能让男人断绝怀孕的苦恼。”

让男人感知到生育之苦的禁忌，被罗异司命名为“孕育共感”。

各式各样的避子汤、治疗害喜的药、安胎药、落胎药如雨后春笋冒出，不乏假药，医师们钻研妇人病，擅长治的声名远扬……

勾栏、青楼等地方门庭冷落了一段时间，继续营业，只是去的男人少了许多，毕竟谁也不乐意意外怀孕。

有关变美药的线索要继续找，程时晋在城里奔波一下午，问了许多医馆，方疲惫地回家。

婆子在门口等她：“小姐，老爷有事找你。”

程时晋的爹是镇靖使，在烧着炭盆的屋子里吞云吐雾。见到女儿，也没让她坐，把镶金嵌玉的烟杆磕了磕，问：

“你今年几岁了？”

“十八。”

“能成亲了，你娘生你时是十七还是十八？”镇靖使记不清楚了，“殷老爷来做客，问我把哪个女儿嫁给他儿子。我有三个女儿待嫁，你是最合适的，不过殷老爷……”

“他是猛虎帮那位？”程时晋问。

“对。”镇靖使正眼打量女儿，想起她最近在习武，便多说两句，“猛虎帮的副帮主被打死了，殷老爷害怕，急着跟我做亲家，是让我为他撑腰。”

第101章 来临

“他老了, 儿子未必能做帮主。”程时晋早就知道程家和猛虎帮的婚约，直视父亲，“与其把我嫁过去, 不如接触那位打死副帮主的。她年轻，好拿捏, 未来也许能成为宗师。”

“先天武者随处可见, 武道宗师有几个？”镇靖使吸烟，“小家伙习武不久, 实力进展这样快, 八成透支了潜力。”

一口烟吐出来, 镇靖使满足地喟叹，仿佛通过吸烟得到了极乐：“殷老爷把小家伙派去山里守矿脉, 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

小心揣测着镇靖使的意思，程时晋道：“所以, 爹没打算把我嫁过去？”

“当然。”镇靖使露出赞赏神色, “朝廷的新告示说，女子成亲年龄最少也得在二十岁，小了生孩子容易难产。我女儿少，个个都是费了东西养大的，不能死在生孩子上。况且猛虎帮两虎相争，胜负未分，不适合落子。”

程时晋垂下眼帘，松了口气。

成亲不是她向往的事情, 拖得越久越好。

“你挺高兴。”镇靖使看到女儿上扬的嘴角, “真是个小孩子, 什么都写在脸上。”

摆了摆手, 他说：“回去吃饭吧。”

“爹！”程时晋未走, 哥哥进了来，看她一眼，对镇靖使说，“爹，我要取五百两银子。”

“要这么多钱你想做什么？”

“炼丹！”哥哥兴奋地捏住拳头，游说父亲，“我偶然得到炼制仙丹的秘方，只要凑齐药材把仙丹炼出来，吃了就能长生！”

“炼个屁丹！”镇靖使黑了一张脸，“老子送你去学宫，是让你修文气，以后考个秀才举人，不是让你炼丹！”

“别啊爹！”哥哥叫道，“我会炼丹就是在学宫学的！老师给了我一颗丹药，吃了能变好看呢！阿晋别走，哥哥有仙丹，保准你吃下去之后变成大美人。”

程时晋加快脚步，融入昏暗的天色下。

月上柳梢时，程时晋去找哥哥。

哥哥指挥仆人搬回来一个钢铁做的大炼丹炉，这炉子像人一样高，四个壮汉抬不动，需八个壮汉抬，可见其沉重。

等到炼丹炉安置妥当，程时晋说：“哥哥，我有一些文气方面的问题向你请教。”

不经意间，她瞥见大炼丹炉上凸起一张怪异的脸，定睛看去，大炼丹炉表面光滑，映着模糊人影，哪里有脸？

“文气待会儿再问。”哥哥拿出一块写了小字的布帛，“阿晋看的书多，给哥哥瞧瞧这丹方有没有毛病。”

“我不会炼丹。”程时晋接过布帛一看，上面有许多名词是生造的，“哥哥，这种回返青春之药你去哪里找？找不到你可炼不成丹。”

“嘿嘿，这药我找到了。”哥哥不无得意地说，“所有药我都凑齐了，马上就能炼丹！”

不等程时晋看完布帛上的丹方，他一把抢回了布帛，爱惜地折成小块放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