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成为魔尊(261)
提升前, 她能放出成千上万个会说话、会动、甚至具有简单思考能力的纸人, 它们碰不得水火, 战斗力弱得可忽略。
提升后, 纸人依然弱小,但她随时能转移到任意一个纸人身上。
只要纸人不死,她就死不了。
饶是段小琴不满辛苦积攒的积分被拿走,这纸人术的提升在她看来还是没有吃亏的,毕竟她多了一张保命底牌。
当即,段小琴尝试了新的纸人术。
在眨眼之间,段小琴转移到一个纸人身上。
这纸人藏在程时晋的口袋,小小的。
它从口袋里探出头,没有惊动程时晋,悄悄地躺回口袋里。
下一刻,段小琴离开这个纸人,转移到另一个纸人。
通过纸人的眼睛,她看到阴冷破旧的窄小房间,她身上贴了一道黄符,靠着墙。地上铺着一张草席,席上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看伤口是死在大型野兽的尖牙利爪下。
尸体旁摆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光芒不时颤动,驱散尸体散发的寒意。
一个老太太坐在尸体前,拿着针和线缝合尸体上的伤口,缺损的肢体她用纸或木头做成替代之物。
死掉的人需保留全尸,去地府才能投胎。
老太太是个做死人生意的缝尸人。
缝了几针,老太太隐隐觉得不对劲,怀疑的目光投向贴着黄符的纸人。
几天前她赶集,发现纸人混在人群中。
见它机灵得像成了精似的,老太太大胆地把纸人捉了带回家里,打算拿来研究一下。
墙上,纸人一动不动。
老太太继续缝尸,拿眼角余光留意着纸人。
蓦然间,纸人转了转眼珠子。
它的眼珠子是画上去的,怎会转动?老太太猛地起身,掐了法诀盯住纸人。
巧了,它也在盯她,一张画上去的嘴越咧越大。
对视了片刻,纸人伸手揭开黄符,把黄符扔在地上踩了几脚,飘然离去。
“噗——”
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发出响声,吓了老太太一跳。
没敢追逐纸人,老太太回到尸体旁边。
正要拿起针线继续缝尸,她却看见,方才闭着眼睛的尸体睁开了眼睛,死气沉沉地注视她。
嚯!
死人睁眼了!
可怜的老太太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到底活了一把年纪,见惯风浪,她朝尸体啐一口:“我呸!心肝脾肺叫野狼吃了的死鬼!老娘让你去地府投胎,你敢吓唬老娘,当心老娘不给你缝!”
死人还在瞪着她。
“看什么看!”老太太生气,拿起针线要缝了尸体的眼皮。
准备下针,她才惊觉,尸体根本没有睁眼。
只是眼皮被画上了以假乱真的眼珠,令她误以为死人睁了眼。
老太太气得踹尸体:“哪个没良心的吓唬老身?……”
想到离开的纸人,她的抱怨戛然而止。
除了揭开黄符跑掉的纸人,还有谁敢在尸体的眼皮上画眼睛吓唬她?
下次见到纸人可不能捉了拿回来,她这颗老心脏经不住吓。
屋外传来了一阵宛如纸张互相摩擦的怪异笑声。
老太太看去,原来是纸人躲在窗外。
被她发现,纸人眨了眨眼睛,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跑掉。
这一次,纸人估计不会回来了。
……
临时搭建的戏台上,人们在为下一出戏布置。
戏台下,人们聊天嗑瓜子。
“今天演的《段小琴复仇记》太精彩了!儒圣都在戏里!”
“嘿,儒圣叫雷劈了!这袁恩寿胆子真大,也不怕儒生们砸了戏台子烧戏服,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那可是袁恩寿,骂她的人不知凡几,她还不是照样过日子。咱们看她唱戏得给钱,她活得比我们滋润多了。”
休息了两刻钟,换过一身戏服的袁恩寿再次登台:
“诸位,请安静。
“下个曲目《青州》即将开始!”
人群中依然混着假冒真人的纸人,它们的声音细细的:
“青州之所以干旱三年,是迟绫上神害的。
“这迟绫上神,该不该死?”
该死!
袁恩寿在心里回答。
伴着低沉悲凉的乐声,象征干旱大地的土黄色幕布在戏台上拉开,《青州》正式演出。
董婆子拿着一个黑陶做的埙,认真吹奏。
……
且说画圣宫外的程时晋,画圣宫被段小琴画进画里,程时晋亦陷入段小琴的画中。
不,确切说来,程时晋陷入的,是一幅又一幅画嵌套起来的复杂迷宫。
画圣宫内外的画作皆为段小琴所用,程时晋走出一幅画,又走出一幅画,以为自己回到现实,定睛一看,她依然在画作中。
迟绫也在画里吧?
段小琴不可能不防着迟绫。
走进一幅人物画里,捧着无字天书的程时晋停下,观看画作。
画中是金发灿烂如太阳的女神,一身青衣,眼睛也是太阳般的金色,令人难以直视。顷刻间,女神迈步向她走来,霎时消失不见。
默默地低头,程时晋打量着自己。
今天,她穿着青色窄袖儒服,没穿棉袄,也没穿棉鞋,更没有抱着汤婆子,两手空空。
撩了撩齐耳短发,程时晋竖起耳朵倾听动静。
远处传来苍凉的乐声。
那是做成神器的埙,迟绫不久前让她交给段小琴的,对付画圣的工具。
只要段小琴吹奏神器埙,画圣听到了,就会神智混乱。
循着乐声,程时晋走向段小琴与画圣战斗的地方。
良久,程时晋来到段小琴面前。
无需她帮助,段小琴已经杀死画圣,地上是画圣的尸体,段小琴疲惫地倚着墙,看起来虚弱得失去了战斗力。
见到姗姗来迟的程时晋,段小琴喘着气道:“你、你怎么来得这样迟?”喃喃自语,“我杀了画圣……呵,我成功了,我杀了害我沦为孤魂的画圣……”
神器埙摔在地上,程时晋将埙捡起来,关切地问道:“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累了点。”段小琴看着躺在地上的画圣,“终于死了!我无数次梦见画圣死,这一次,画圣终于死了,还是死在我手里,哈哈……”
程时晋叹息道:“恭喜你,你如愿以偿了。”
段小琴露出得意的笑:“那是,害了我就别想安生。”
“以后呢?”程时晋问,“大仇得报,以后你想做什么?”
“我要做新的画圣。”段小琴恢复了一点力气,抓住程时晋的手,带她走出复杂的画作迷宫,出现在现实画圣宫的一幅画作下。
此处是长廊。
墙壁上有大幅彩色的绘画,长七八丈,高约四尺,画中画着房屋和繁华的街道,人物极多。
画圣的尸体在画中一隅,血色鲜艳无比,溢出些许血腥气息。
迟绫在壁画的另一隅,画中人正摆摊卖画,迟绫位于画中人的画中。
睥睨画中的迟绫,段小琴傲然道:“上神是圣境,我也是,上神没有我设想的厉害。”忽而一笑,对身旁的程时晋说,“我的画道尚未晋升圣境,竟然困住迟绫,迟绫太弱了。”
程时晋注意到,画中迟绫看了她一眼。
他在催促。
“小琴。”程时晋轻声说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附耳过来。”
段小琴将耳朵凑过去,听得程时晋的话:“你不该信我。”
刹那间,段小琴的力量被禁锢。
“咚!”
程时晋手里的神器埙落地。
上次它落地没摔碎,这次它摔碎了。
段小琴杀画圣时使用神器埙,注定她受制于迟绫留在神器埙中的暗手。
埙的碎片中撞出一道光,击碎段小琴的魂魄。
本来段小琴就是没有血肉之躯的一道孤魂,如今她魂魄无存,彻底消失在世间。
亲手杀死段小琴,程时晋怔怔站在原地,似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