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狗+番外(19)
“嗯,”在挂断电话前,我再次重复,“梁寅,别害怕,我在。”
“结果,我没有把梁寅带回来。”我轻声说道:“可现在这个结果,不管怎么样,已经是最好的了,就当,”我有一瞬间的失语,有一滴泪从眼角偷偷落下,又偷偷没了踪影,“他已经被死亡救赎了,有不快乐,却又快乐。”
陈晖听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而他看我的目光沉闷如昨天的晦暗天空,即便有细碎刺目的日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身上,也像是流淌着潮湿的泥土地。
“对不起,”他突然开了口,“我承认我的性格极端,眼睛里只有你,”说到这里,陈晖笑了笑,英俊脸庞上的神情变得坦然,“可我从不后悔,只是除了一点,因为我的失误而让你难过了。”
“可是,”陈晖捂住自己的眼睛,自暴自弃的蜷缩肩膀,整个人看起来软弱而无力,“你的病是怎么回事?杨珏,你骗我啊,我都不敢想………”
不敢想什么?
我转过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答案呼之欲出。
“嗯,既然你知道了”我忽视陈晖痛苦悲伤的神情,稍微有些残忍地说道:“那你就多想想吧。”
多想想吧,虽然想多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毕竟不想,这件事也会发生。
你们说,必定会面临的东西,除了面临这一个方法,恐怕也只能面临。
意识飘忽不定,陈晖见我不回答,遮住麻木的脸变得沉默下来。
凝望,静静的,闭了眼,耳边有人划船的声响忽远忽近,还有陈晖指缝间藏匿的绝望目光,严严实实包裹着我,而他自己则在逐渐日落的余晖中被默默凐灭。
第31章 我会跟着你
第三天,陈晖不允许我去潜水,我只能坐着轮椅,脚不挨地的被一路送到海滩之上,有的地方轮椅容易陷进去,陈晖就会一言不发的抱着我走过去。
其余时间,陈晖一句额外的话也没有。
他开始变得十分沉默。
沉默的照顾我,沉默的在夜晚时凝视着我。
偶尔,会从嘴里露出几句低喃,“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仅仅是两天时间,等到我的情况稳定下来,陈晖身上已经被烟味的厚重熏染。
然后陈晖走进房间拿来了一小盒冰淇淋,粉色与蓝色参杂,就像是已经静静逝去的夏天,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不曾歇息的蝉鸣。
“吃吗?”陈晖打开了盖子。
“吃。”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抬头直视他的目光,“我答应了。”
陈晖递过了冰淇淋,是盖子上的五分之一,“等到了明天,我再拿给你吃。”
可惜,我没有等到明天的冰淇淋。
因为我的身体再次开始不适,一天总会有两次吐血,胃里容不下什么东西,即使是纯净的没有杂质的温水。
“回家吧。”
在一个海鸥飞过窗户,鸟叫凄厉划破海与天的交界线的阴沉中午,我对着陈晖这么说道。
虽然我的声音低微而冷静,可是内心的迫切像是宇宙中以光速即将发生碰撞的彗星。
陈晖瞬间捏紧了我的手掌,而他的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在脊背,痛苦的喘不过气来。
“好,”他顿了一下,然后张开嘴极其艰难地说道:“回家。”
本以为回去的路程是同样的漫长。
直到我被推进小型直升飞机,那里面有最基础的医疗设备,还有两个严阵以待的医生和一个护士。
趁着我还没有睡意的时候,我问陈晖,“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来的时候没有用直升飞机?”
陈晖听后笑了笑,然后珍视的吻在我的眉心,“不愿意让你错过路上的美好,我知道你很想看看别的风景。”
说到最后,陈晖话语里满满的遗憾。
可能是他还想带我去另一个不同的地方,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呈出这个惊喜,我就倒了下来,所以他只能又默默碾碎了这个会让我快乐的惊喜。
我沉吟半晌,突然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没关系,因为我已经遇见了更好的风景,而且只会时刻存在于我的身边。”
话音刚落,我笑呵呵的盯着陈晖,陈晖突然不好意思的握拳咳了一声。
“我爱你,还会变成徐徐微风,缠绕在你的周围。”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我,他席卷我,温柔而又强势的掠夺着我的氧气。
仅仅是濡湿的纠缠,却像是那晚在玻璃边的**,吵闹喧嚣的螺旋桨转动之下,接吻水声被掩盖,只剩下陈晖妄图**的浓烈占有欲。
亲密的接吻结束后,我半坐起身体,身后是陈晖宽阔的胸膛,他的心跳声在我耳边稳重的跳动着。
我和他一起透过玻璃放眼眺望,下面是绵延不绝的棕色山峰,渺小却又令人敬畏。
“我会跟着你的。”陈晖与我十指交缠,掌心间有黏腻的汗意,“囡囡,别怕。”
第32章 浪漫
在飞机将要到达前的半个小时,我再次晕了过去,而在梦中,我的记忆回到了那所充满希望的学校。
当时的我把何许约到了操场上,天空不是那么明媚,光线也有些阴沉,而我在何许到来前慢跑在这条塑胶跑道上。
因为我在最后的一段日子里,需要理清自己的一些疑惑,比如为什么我会被父母抛弃,再比如他们会不会在我丢了以后找过我,为我伤心过。
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弯起嘴角笑出了声。
直到何许跑到我的身边问我在笑什么的时候,我才转身敛住了脸上的几分笑意,“我在笑我自己,总是在峰回路转之间,啧,也不对,好像一直是峰,没有回转过。”
何许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塞了一颗很苦没有糖分的咖啡糖到嘴中,一瞬间,有些寡淡的口腔变得丰富起来,“我告诉你一个故事,然后你再转达给电话那头的人吧,其实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但是他听了应该会懂的。”
何许还想问,但我没有给他机会,反而用极为平凡且简练的语言说了这个故事,除了我、梁寅,以及那些死的只剩下骨头渣子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
一分钟后,故事结束,何许依旧是疑惑的表情,只是其中有一丝零星的惊骇。
我因为冷所以把拉链拉到了最高,却依旧抵挡不了大风闯入领口,应该是有些冷的原因,
但是在转身默默走到操场门口,身体好像在眩晕,这令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倚靠在灰色的水泥墙壁上,冰凉的墙壁更加加深了身体的寒冷。
所以我让何许先走,何许犹豫的看着我,我就抬起头目光冷淡的看着他。
未成年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了他人目光中的冷意,所以何许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而我则含了一颗甜味十足的药片,梁寅精心研制的。
回忆过往的历程,好像是衰老的标志。
但是回忆这个东西并不受我控制。
即使我拼命想要挣脱浑浑噩噩,但是却只有浑身的软弱无力,尤其是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像是粘在身上的蛛丝,即便用足了力气,也无法让全部逃脱。
我的病再次严重了,我知道。
我还知道我此刻正在梦中,脚下是一栋三十层高的高楼,而身边是一直劝我的陈晖,可我每次都不听他的话,放任自己双脚用力,身体随之向后一倒。
从第十层到目前的第三十层,每一次的风速、陈晖的嘶吼痛苦声都在不断的加强,可我觉得自己轻盈的像一个没有翅膀的精灵。
然而这种快乐到了第四十五层就消失不见了。
我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条狗,一大束刺眼的白色灯光直直照射在我的身体、脸上,耳边是买家的讨论声。
有一个女人说我长得好看,就是不知道玩起来好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