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栋教学楼楼下操场的正中间，将桑欲王哲嘉路子苏等人骂了个遍，让人看了好久的笑话，直到深夜才结束这场闹剧。

随后就在论坛新生群里放出了这个“爱恨情仇”的帖子，一干新生讨论到了第二天中午，盖了整整几千楼。

呵。

桑欲气极反倒冷静了下来，冷笑一声，道：“他还真会给自己造势。”

谷阿莫还想说什么，桑欲抬手止住了他。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分班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她有点儿迫不及待想再给白刃一个教训。

“应该是今天晚上。”

“嗯。”

……

桑欲将东西要到手，听谷阿莫谈了会儿最近学校的“时事”后便将人赶走了，还让他把隔壁602的人也带走了。

拜谷阿莫所赐，程俞年的几个室友已经十分看不惯他了，甚至盼着桑欲将他好好教训一顿。

桑欲没让他解释，只是恰好到了午饭时间，让他把除程俞年的所有人带走，美名其曰帮了桑欲的忙，请他们吃饭以表感谢。

随后便带着先前“缴获”的东西再次来到602门前。

不过这次她没敲门，而是直接用谷阿莫手上随身携带的万敲开了门。

万敲是一种指纹模拟器，普通指纹解锁门基本都能开。

开门后，桑欲并没有急着同程俞年对峙，而是转过身面对门，轻声唤他：

“程俞年，我们谈谈吧。”

她睁着眼，看着眼前的门，静静等待程俞年的回答。

她是一定要和他谈谈的。

这是她直接进来的目的，贸然进门，并不是想干什么，只是怕程俞年不给开门，不给她回答而已。

没有人回答，桑欲又重复了一遍。

可又等了半晌后，桑欲还是没听到程俞年的一点儿声音。

心里有些疑惑，她便不再等待，转身看过去。

他在床上。

看着床上的一个小鼓包，桑欲不知道他到底是昏迷还是睡觉，只得慢慢走过去，再次喊他的名字。

却还是没有人回答。

满腹狐疑，桑欲走上前，将被子的一角拉开，入目却是他蜷在被子里双眼紧闭，大汗淋漓。

是到了情热期？

还是用的药出了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桑欲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伸手去碰触他的额头，没有什么发热的问题，桑欲这才放下心来，确认他只是简单地睡了过去。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累极。

“程俞年？”

“程俞年？”

桑欲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他，喊了几声，他还是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便只好放弃叫醒他的想法。

给谷阿莫发了个通讯，让他将程俞年几个室友带着到处玩玩之后，桑欲拉了根椅子过来，安静坐在床边等着程俞年醒。

她是想过先出去，毕竟程俞年现在是个omega，但她有些担心，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视线也忍不住落在他的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

他睡相不好，整个人蜷缩着躲在薄被里，皱着眉，浑身汗津津的，额角是汗，眉头是汗，鼻翼上也是汗，桑欲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冒出的热气。

桑欲看不过去，想将被子打开一些散散热气，但程俞年好像是不愿。

她扯开一些，他就再缩得更小些。

像是个以被子当壳的小蜗牛。

眼见着他快要真的缩成一个小蜗牛了，桑欲赶紧停下手，又将被子给他扯回去一些。

他绷紧的身体这才放松了。

坐着实在无聊，桑欲又没什么逛帖子逛星网的习惯，便用手支着头，在程俞年旁边也开始小憩。

程俞年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桑欲。

松松垮垮的常服，清晰的锁骨，红艳的唇和冷淡的颜。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捏着被子，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想要碰一碰她的手，她的唇，又不敢，手虚虚地探出来，也只敢在空中慢慢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

一点儿不敢触碰。

他好想她，又好害怕这个美好的梦下一秒就会破碎，害怕桑欲又会像从前无数次冷着脸对他说：

“滚。”

第17章

不想被发现，程俞年在桑欲醒来的前一秒收回了手。

将一切情绪藏好，眉眼淡淡，又恢复成了从前的样子，将掀起的眼皮放下，静静看着她。

“醒了？”桑欲皱着眉醒来，声音还带着哑意。

“嗯。”

程俞年应了一声，撑着手坐了起来，桑欲抬手揉眉，不动声色退了些距离：“醒了多久了？”

“刚醒。”

无意看见桑欲的小动作，程俞年低头敛眉，心头酸涩再一次涌来，他喉头艰难滚了滚，到底没再说话，等着桑欲开口。

桑欲却也止住了话头，垂眸不语。

良久，她才微微叹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他，道：“程俞年，我们谈谈吧。”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吗？”

程俞年抬头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讽意晃在纯黑眸子里，明明白白。

桑欲微微愣了一秒。

在她的记忆里，程俞年眼里少有情绪，时常冷着脸，不爱笑，也不爱说话，连视线也是冷的。

哪怕被她堵在巷角警告，下巴被捏得发红变形，他的眼里也只有隐忍。

像是认命。

犹豫两秒，桑欲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将其一一放在他的面前。

程俞年看清后，呼吸微微一窒，他的手藏在薄被下，不可抑制地收紧，颤抖，面上却不显，反倒强撑着扬起嘴角。

“你是想我解释，还是想用来威胁？”

“……抱歉。”

桑欲想了好久，才终于将这早就堵在喉咙里的两个字说出口。

自从她那晚苏醒了前世记忆，知道自己穿到了这本书，欺凌了程俞年好几年，且无意将他标记后她便想说了。

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的家境都很好，养成的性格让她无法对自己先前讨厌的人说出口。

尤其他还是未来会杀死自己的人。

叹了一口气，见程俞年呆呆愣愣失了神，她继续道：“我向你道歉，对我从前做的事，以及无意标记你的事道歉。”

“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专属的omega学校和住所，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很快便将你安置过去。”

“同时，我也会努力寻找二次分化的方法，尽量早些让你重新回到alpha的身份去。”

顿了顿，桑欲又试探着加了一句：“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

不等桑欲说完，程俞年便倏的开口打断她，又急又快。

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桑欲的意料。

她以为，他至少会先把话听完的，毕竟从前好几年，程俞年从来没有这么激动地抢在她前面开口。

他很多时候甚至不说话。

“不愿意？”

“你知不知道隐藏真实性别这种事儿被发现了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发.情期你又准备怎么度过？怎么保证自己一个宿舍的同学不会发现你？”

“你又怎么保证，当你发.情期时不会有人对你下手？嗯？或者你的'易感期'迟迟没有来的时候，你又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来隐瞒？”

这件事很严重，桑欲不得不一点点掰碎了给他讲，甚至连自己用“发.情期”代替了“情热期”几个字都没意识到。

她希望程俞年可以暂时先听她的。

第18章

但程俞年显然不会。

他的下颌无意识绷紧，吐出的呼吸又重又急，紧紧盯着她，眼里是各种复杂情绪的混乱交织。

让她有些看不懂。

在桑欲停下后，空气安静了好久。

她看见程俞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起来已经冷静了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已经到达了某个顶峰。

他盯着她，像在压抑着什么，顿了许久，才唇瓣一张一合，用带着明显的颤抖的声线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