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很严重？”

老医生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那沓资料翻来覆去地看，在第n次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开口道：“问题倒是不严重，不过你——”

他尾音拖得很长，让桑欲有些受不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问他：“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这老医生说话真的会让她很紧张。

“好吧，”老医生耸了一下肩，开门见山，“你捡了一个大便宜。”

桑欲：“……？”什么大便宜？

见她不懂，老医生将自己手中的资料推到她面前，示意她看，桑欲狐疑接过来，浅扫了一眼，不过才一眼，就已经惊得眉头紧皱。

因为等级那一栏后面写的赫然是3s！

桑欲：“……真的假的？什么情况？”

她上次二化后给他检测过，alpha成了omega，但是等级没变，还是B级，现在怎么突然成了3S级？

老医生点头：“是真的。”

他将资料翻开几页，指着上面让她看，说：“我检查了三遍，这是检查第三遍得出的结果，和前两次一模一样，而且仪器我也检查过了，不会出错，他现在的确是一个3S级omega。”

“我给他检查了一下血液，里面有些问题，有些在人类身体里必不可少，但含量十分稀少的微质，在他身体里可以检测出很高的含量。”

桑欲若有所思：“这种物质是导致他等级升高的根本原因？”

“按道理来说没错。”老医生推了推眼镜，将自己智脑上微质简介打开到桑欲面前，语气惊叹。

“这种微质是人体分化时很重要的东西，不论一化还是二化，但是从来没有人身体里能保持住这么高的含量，简直像是是人为手段注射进去的。”

“人为啊……”桑欲低语，脑海中想起了一些从前没有仔细探究的东西。

程俞年无声响的等级提升，他腰腹莫名的伤口，桌上的笔记本，深夜空无一人的屋子……

程俞年有秘密。

沉思半晌，桑欲开口：“这种微质在医学里，平时是用来做什么的？”

老医生：“……作用不多，这方面的研究很多，但真正得出结果的很少，如果真要说它有什么作用的话，就只能是……”

桑欲截过话头：“二次分化剂？”

老医生点头。

桑欲：“有害吗？”

老医生摇头：“没有。”

听见这个答案，桑欲心中悬在高处的石块落下。

她如今也算同老医生熟悉了不少，同老医生打过招呼，拜托他将这件事放进肚子里成为一个秘密后，便身体向后仰，手指叩着桌面，背靠椅子阖上眼睛。

有些东西，她也需要时间思考和消化。

omega诊室医患很少，她在这儿不会干扰到谁，老医生也就不管她，忙自己的事去了。

良久，桑欲才重新睁眼，打开智脑，划出谷阿莫的消息框，将自己的要求发出去。

她要得到黑市B家更精确的资料。

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收到谷阿莫回复后，桑欲才收拾收拾自己心情，准备把在小房间休息的程俞年带出来，谁知一抬头，程俞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就站在那扇小门前，一眨不眨看着她。

他轻抿着唇，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神中带着紧张，站姿也有些奇怪，像是本能地想要靠近她，想往她这边走，却又被理智压抑着完全不敢。

他好像在害怕。

第67章 ☪ 番外6 ◇

◎番外还没有放完◎

天气渐渐冷了。

在这种冷凝的空气中, 两人沉默对视着。

桑欲不着痕迹将他扫视了一圈，从头到脚，见到他赤白脚踝裸露在外后, 才开口：“鞋袜呢？”

“……检查的时候脱掉了，还在休息室里。”

摇了摇头, 桑欲心头叹了一口气，起身步至他面前，将他冰凉的手放进自己手里。

“鞋袜脱了怎么不穿上再出来？”

桑欲搓了搓他的手，揽着他往小房间里走，等按着程俞年坐下时，她才发现他连外套也没穿。

“就这么想要见我？鞋袜不穿, 连外套都舍不得穿？”

程俞年垂眸摇了摇头, 主动圈住她的腰，喑哑道：“想你。”

闻言, 桑欲将手放上了他的脊背，安抚性地顺了顺，并没有看见他正颤抖着的指尖。

他在恐惧。

事实上, 当他知道桑欲说带他来医院时, 他就拒绝了, 哪怕她哄了很久也没答应, 可是桑欲直接放出信息素, 他头昏脑胀, 最后还是被带了过来。

被医生注射了抑制剂后, 他才终于清醒, 此时检测过程已经完了, 医生问他想不想在外面等她, 他心底隐约委屈, 恼着说不想见她，便窝在了休息室里。

他以为桑欲会很快进来，将他搂在怀里，同他道歉，再神色温柔地轻声哄他，像这几天一样。

可是桑欲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他之前没有完整检测过，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到底有没有问题。至于注射的那些东西，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很久，应当都已经同他身体物质融合，现在这种情况，简直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恐惧非常。

到底是自己真出了问题，还是她因为自己说的话而生气？

他不知道。

刚才桑欲的眼神太冷，虽然只一瞬即逝，可到底被他捕捉，他有些害怕。

桑欲已没再说话，将外套给他披上，又把他的鞋拿了过来。

见她欲帮他穿鞋，程俞年愣愣地垂下眸子，唇瓣微抿，随即又忐忑紧绷地拦住她，磕绊道：“我，我来吧。”

桑欲却没理。

他的脚很白，脚背上青筋淡得看不出颜色，指甲盖莹润，像精心雕琢的玉石，漂亮得紧，不过也同手一般冰凉，让她不由想起了冬天入掌即化的雪。

她一语不发，不容置喙地扣住了他的脚心，炽热的温度一路蹿到他心脏，灼得他发颤。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生理课老师说过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alpha们战斗力极强，他们骨子里好斗，不喜欢对别人低下头颅，在这一点上，其中的高等级者更甚。“

“他们高傲，强大又极度理性，他们是天生的权力追逐者，反叛者。”

“但如果这个alpha愿意为一个omega去做那些繁杂又无意义的小事，愿意为一个omega弯腰低头，那就说明这个alpha的心完完全全被这个omega给占据。”

“……”

回忆的思潮逐渐退去，此时，程俞年的耳根终于后知后觉慢慢红了个透，甚至那些因他胡思乱想而涌现的过分担忧，紧张，和恐慌也俱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桑欲站起身时，见到的便是他翘起的嘴角。

她轻叹一声，像是不理解omega的脑回路，又像是拿他实在没有办法，拿过一旁的外套给他穿上，问他：“怎么又突然这样开心？”

程俞年还是不回答，甚至缓慢将头别了过去，只露出了碎发下红得渗血的耳垂，眼神游移着，似是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好在桑欲也只是感叹，并不真指望他回答。

将他衣服穿好后，她低低唤了他一声，随即先转过了身，就要往外走。

她没有等他，也没有主动牵他的手。

这是一个很容易勾起敏感omega情绪的小变化。

可此时的omega正满心满意都是他眼前的人，这小变化又太小，几乎微不可察，他便丝毫没有注意到桑欲身上莫名出现的这份冷淡。

他只红着脸，轻轻勾住了桑欲的指尖。

桑欲转头看来，有些不解。

在这种目光下，程俞年脸色更红了，支吾着开口：“你，可不可以……抱抱我啊？”

说来也奇怪，程俞年简直要觉得自己有病了，他昨晚才恬不知耻地在桑欲面前拉下自己的衣领，问她要不要占有他，可今天就穿上了盔甲，连求一个拥抱都觉得为难情了。

桑欲却转过身没动，只垂眸看他，看他眼中藏不住的期待，看他至今未消仍留有浅淡印子的颈，目光晦涩，里面的欲浓得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