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138)

“对啊。”衡南说,“照片上有她的水印。”

盛君殊果然在每张照片右下角看到了孟恬的姓名。

现在的小姑娘,上大学都在干些什么……

他越看越觉得疑非常诡异,充满了他认识以外的东西。

“这个呢?”盛君殊又让她看。

照片里依然颇多装饰,丝带,鲜花,黑红为基底,几根金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斜放着,色调暗沉。

“火漆。”衡南说,“在蜡烛上烤化,凝固以后封住信封。”

盛君殊微皱眉头,稍有些迷惑。

“还有这个?”

“胶带。”

“胶带?”盛君殊看了一眼,他不信。照片上至少有五六十卷,花花绿绿的,粘什么东西用得了这么多?

“做手账用的胶带。”

“手账?”他倒知道做账。

或者手账是什么破碎成渣的东西,需要很多的胶带。

“日记。”衡南暴躁地换了种说法,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的同时,也一把将他的手机夺过,“你影响我吃饭了。”

“对不起。”盛君殊满头是汗地缄口。

衡南开始自己翻,她觉得盛君殊压根找不到重点。

“孟恬家很有钱。”她总结,“收集这些漂亮但用不上的东西,一买就买这么多,要很多零花钱。”

盛君殊很认真地听着,“嗯”了一声。

“她的爱好很小众。”衡南的睫毛微动,继续总结,“总是发这些摆拍的照片,想炫耀或者吸引谁,因为她太孤独了。可惜点赞的人越来越少,最后没有了。如果我是她的同学,我应该已经烦得把她屏蔽了。”

衡南“咔哒”一声锁屏。

垂眸继续安静地啃鸡腿。

“就完了?”盛君殊伸臂拿过手机,又翻着看了看,倒是发现些别的东西。

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一些比摆拍随意很多的现场照片。很像坐在剧场或者影院里,背景是黑的,舞台上却很亮。

关键的是,舞台上的演员跟孟恬穿得很像。

追光灯下,女演员露出的脸和手臂雪白,身上是这种黑色繁复的中世纪裙,不过是另一种效果:束腰一裹,裙摆蓬开,沙漏形状。

更关键的是,这些照片下面有定位,“寒石·重光剧场”。

寒石是城市名,毗邻清河,但是已经在别的省区域内了。

也就是说,孟恬生前,每周都要坐往返至少四个小时的汽车,跑到另一个城市去看一个剧场的固定剧目。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狂热?

衡南忽然抬眼看他,眼珠像琉璃珠似的,幽幽的,“师兄。”

“嗯?”

“其实开放的朋友圈说明不了什么。”

四目相对,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漆黑,带着点奇异的光亮,“开放给别人的,都是‘展示面’,是想要让人看到的一面。”

“你想真正了解一个人,必须去看没人知道的账号,看她加了锁的私密相册,看她留给自己的部分。”

电话陡然响起,盛君殊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仿佛被人从一场沉梦中惊醒。

“喂?”他清了下嗓子,什么也没干,莫名地有点沙哑。

是蒋胜。

盛君殊:“哦,我刚要找你……”

“祖宗,我还要找你呢,让我先说!”蒋胜急切地打断他,“你今天能不能抽空来寒石一趟?我知道有点远,但是,车票我给你报销,这边有个剧场闹鬼,小肖出差,我同事应付不了。”

盛君殊凝神片刻,忽然福至心灵:“重光剧场?”

蒋胜倒吸一口冷气:“太强了。这么远都能算出来?”

*

从清河到寒石没有高铁,长途汽车人满为患,混杂着浓烈的汽油味儿,盛君殊几乎全程屏着呼吸。

蓝色窗帘拉拢,阳光滤成冷色,映在衡南颈上。衡南的脑门靠在盛君殊肩膀上,睡得一塌糊涂。

盛君殊的手绕过她的头发,把她滑落的脸颊往上托了托。

这种条件,实在有点对不起她……

两个小时拥挤、颠簸的路程很难熬,开始她横屏打游戏,打着打着晕车了,她只好睡觉。

盛君殊又想,孟恬曾经就一个人坐在这样老旧的大巴里,周周风雨无阻地往重光剧场跑,比她上课还积极,到底什么剧那么好看?

或者……她是像现在很多女孩一样,追星,去给自己的偶像捧场?‘

“盛总,孟恬的企鹅空间解开了。”

圣星技术部的人发来信息。

盛君殊忙拿着手机看,顺手又托了一下衡南的脸。

衡南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拿微信加老师同学,而企鹅空间添加很多陌生人,展示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形象。

她没说错。

孟恬的朋友圈显得精致、小众、晦涩难懂。空间却装点得斑斓如糖纸,有很多更少女、更直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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