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167)

这老道怕不是个人贩子!

都把她骗回来了,却还要“考核”——一关又一关,她穿过了丛林,捱过了猛兽,锯过木头,砍过走尸,走着、爬着、跑着,眼看就要到了。

挨不过的,就是与师门无缘,要被遣返下山,哪有这样的道理?她来都来了……

别人都能输,她不能输,输了她就去死。

她一面恨着丹东,一面加快了摇桨的速度,入夜的江风灌入满是热汗的身体,冷得人牙齿打颤,小船也跟着七扭八歪地抖动。

后面跟上来的船上,都点着小小的灯火,回头看去,像无数前前后后的萤火虫,静默地游在她身后,她感到了压力,厌烦和燥热。

做内门,便可住在青鹿崖,青鹿崖,就在前面。

非得让她抢,那她就抢到手。

雪白的脚抽出来,脚趾蜷着,踩在甲板上,旁边晾着两只小小的草鞋,带着湿气的江风将草叶吹动,痒痒地拂动她的小腿,她忽然嗅到一股幽微的香气,她分了一缕神,低头看,草叶下的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

她忽然想到带队师兄平静的脸。腰间别着一把入门训剑,叠着灵符辇的手指也是这样静默的灵巧。

这股香气,似乎和他身上的气息相同。

忽然迎面一道浪头打来,船毫无征兆地一翻,一只手掐住她的脚踝,猛然将她拽入水中。

冰凉的水淹至后脑,她一张口,先“咕噜噜”地呛了一大口苦涩的冷水,随后水面猛然淹过头顶。眼前一片黑暗。

第66章 殉(五)修

衡南被人从沙发上拽起来,世界颠倒,胸口一阵抽痛,她皱着眉呻.吟了一声,奇形怪状的画面散去,眼前事物才逐渐清晰起来。

盛君殊牵着她的手,安抚地摩挲了一下,热度从他手掌心输出。

她被挡在盛君殊背后,师兄肩上热气蒸腾,看来已“活动”了一会儿了,几根指骨抓着她的后摆,三毛坠在她羽绒服背后,只怯怯露出一双黑窟窿眼睛。

还是在派出所的办公室啊。

衡南低低地咳嗽。

不知是不是感冒加重,她头重脚轻,脑袋像烧着的干炭,踮起脚越过盛君殊肩膀看过去。

桌上到处是瘫倒的文件,滚落的滴滴答答向下倒水的茶杯。

办公室里没人了?

她看清房间的几个墙角处,有黑气凝成的影子。

盛君殊放开她,双肩灵火炙热地燃烧着,一刀横砍过去,红光荡开,余晖如转轮波及开,将两个黑影拦腰折断。

另外三个忽然从三个角落狂奔而来,在中间对撞,像两颗水珠汇集,霎时凝成一个更黑、更阔的影子,转个角度,直冲他们来。

扑面而来的煞气。

盛君殊左手持符捏诀,右手握刀,肌肉紧绷,符纸击出,贴在了黑影脑门上。

橙黄的符咒被气顶起,中间仿佛凸起了孕肚,“砰”地撕炸开来,雪花般飞溅的纸片漂浮在空中。

那瞬间,黑影也撞在了刀上,牡棘刀也斜砍过去,刀刃撕开空气,尖利的嗡鸣,从黑影脖颈切到了左脚。

那团黑气,宛如丝丝缕缕的棉花糖,受到压迫,缠绕在刀刃上,竟然顺着刀刃的力道被斜向下撕扯开,像是剥开了一张虚浮的面具。

露出来的脸,苍白昳丽,一对桃花眼天生带着三分笑意,挺直的鼻梁,抿起的艳色的唇。他的颈修长如白鹤,束以黑色麻绳,穿着一枚滚圆的玉珠。

玉珠表面爬满血红的纹路,好似玻璃上的雾凇。

盛君殊一怔:“你——做了姽丘派的掌门?”

对方的声音清越,宛如少年含笑:“以我这个掌门,对盛掌门,岂不公平?”

盛君殊实话实说:“均为史上最弱,可见两派衰落,确实公平。”

楚君兮表情一凝:“我派未衰,至今仍有数千弟子传习功法,好得很呢。”

“你已入了姽丘派,”盛君殊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滑过他颈上玉珠,“还做了掌门。”

“那师父千年忌日,你还回来做什么?”

楚君兮表情怜悯,目光却很挑衅:“我看师兄到处打探我消息,找得可怜。”

“我找你一千年,你以为我舍不下你?”盛君殊翻过冷刃看刀,“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你的立场。今天我知道了。”

刀一翻,人抬头,由下往上看,眉头压出三分邪佞。双肩阳炎灵火骤然窜起数尺,两只瞳孔亦罕见地燃着两团火焰。

那两团火愈来愈盛,双目变成趋近烧亮的橘红:“叛我师门者死。”

没有暴怒,却带了十足冷酷的杀念,因此牡棘刀动作不大,堪称轻盈地一闪,便架在楚君兮抵挡的手掌上,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将其拉开。

手掌几乎被劈做两半,却没有出血,几袅青烟从伤口卷出,干冰似地在空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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