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65)

这一边,王娟将手机握在手里,几乎狂奔起来。

那怨灵几次守在三番长海小区那处地址,怨灵是刘路的妈,李梦梦肚子里怀着别人的种,就敢往那儿跑,要是落在她手里……

王娟摸了摸符纸,咬咬牙,一头冲进黑暗的楼道。

红绿灯路口,盛君殊一个急刹,黑色vanquish蹭着马路牙子停下,路边站着挥手的几个男人都向后退了一步。

后面车子的鸣笛声和辱骂声尖啸,半晌,游鱼一般绕开它继续前行。

车窗降下来,盛君殊紧绷下颌,指尖略显焦躁地轻敲方向盘,克制地催促:“上车。”

“老板,一会儿车开、开稳当点,陈总都、都七十五了。”张森满脸无奈,把车门拉开,顾不得解释,把三个老头一个一个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上来。

还没关上副驾门,车子就飞起来,一大股风扑进来,甚至掀起了盛君殊的衣领。

七十五的陈总,没忍住“啊”地惊叫了一声,其他两个赶忙给他胸口顺气。陈总手抖着,哆哆嗦嗦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小葫芦瓶,倒出几颗塞进嘴里。

“实在不好意思,诸位。”盛君殊余光看着仪表盘上的指针一点点偏到了最右,淡淡道,“今天情况有点紧急。”

窗外的树影、亮起的隧道还没成个形,就“呼”地啸过,后座上的三个男人挤在一起,鸦雀无声地拉着车顶把手,揪着前座的真皮座位套,耳膜微微鼓起。

谁也没坐过这么不要命的车,因此盛君殊说了什么,他们也没能听进耳里。

倒是陈总先缓过来,摆摆手:“没事。没事。事情的根在我这里,我老头子活不了几年了,死之前也给我儿子、孙子积点德。”

三个人里,最为年长的是七十五的陈总,最年轻的是个不停地转着佛珠的胖子,约莫五十年纪。胖子一面不安地拨着佛珠,一面飞快地拿手绢擦脖子上的汗:“盛总。”

他说话又急又快,“这个我应该没责任的吧?那个绳子,我们找人看过,是那个女工自己割裂绳子伪装成事故现场的,本来不该我赔钱的,我还赔了五十万,我这是人道主义精神啊。我们做楼盘的,最怕最怕遇到这种事情……”

外地人来清河市做房地产的,多少有点迷信,最怕楼未建成先出人命。别管是自杀还是意外,这对他们来说,会影响整个楼盘的风水和气运。

因此,他的善后工作可谓仁至义尽,一个临时工坠楼,他没有纠缠,立刻赔钱,还找郊外的道士做过法事,在血溅三尺的地方栽了一棵桃,一棵柳,让冤魂安息。

“盛总,我这自愿过来了,我劝劝她,求求她。”胖子又不安地追问,“你看,我们‘都市骊山’三期还没建成呢……这、这、她应该没道理再跟我们过不去吧?”

剩下的一位先前没吭声的,自然是洪小莲的第二下家、轻工纺织城曾经的负责人,因当年也是怜悯洪小莲的遭遇,放过她一马的,心中稍定,宽慰道:“冤有头债有主,应该不会。”

盛君殊默着,直到刺耳的铃声响在车内,王娟的声音近乎惊恐:“盛哥儿!怎么办?她不在刘路这儿了!”

盛君殊沉着脸,并未太意外,刚刚减速一点的车子,再度“嗡”地加速,几乎飘起来:“通知蒋胜和肖子烈,把刘路带来,跟我的车。”

“不好意思了,翁总。”盛君殊猛打方向,轿车急转弯,“我们现在得去你的‘都市骊山’。”

胖子张开嘴,无比绝望地发出了一声:“啊?”。

*

夜里十一点,飘散空濛小雨。

本应该紧锣密鼓加快施工的“都市骊山”三期工程,因为附近居民投诉施工噪音而暂时停工。绿纱网笼罩的脚手架寂静地矗立在夜空之下,宛如被蛛丝重重缠绕、死去已久的大型动物。

路灯黯淡无光,宛如妖冶的橘色米粒。在这里,城市的车声、鸟雀的笑声都像是被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在外。

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和女人絮絮低语,被风扬入耳中,混杂还有空灵的一阵粗哑的桀桀笑声。

几个人耳朵“嗡”地一阵耳鸣,七十五岁的陈总,首先“唉呦”一声,再度扶住了心口。

盛君殊的眼珠微微一顿,手掌在车玻璃上轻轻一拍,仿佛有什么东西以他的掌心为原点,像结冰一样快速扩散开,直到包裹整个车厢。

外面的刺耳声音,暂时听不到了。

胖子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脚手架,佛珠也不拨了,脸色难看得就快哭出来。盛君殊解开安全带,开始脱外套:“翁总,你这个楼盘投了多少钱?”

“啊?”

盛君殊把外套丢给张森,又去扯领带,好像是在耐心地同他闲聊,“楼盘,多少钱。”

白羽摘雕弓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