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112)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指尖退缩着碰落了花,却在他眉梢旁停了许久。

“留君……很不妥的名字。”

柳芳倾低声自语,抿唇敛笑,托颈将他平放在地,拾来薄被盖上心口,还是离屋,没进了夜中。

——

四月,礼佛之期将近,阮誉之突然犯疾,皇后妃子需留宫侍疾,改由阮青洲代为礼佛,于夏至当日前往南山清戊寺。

出行前几日,司礼监以伴侍为由,往东宫遣来几名宦官,阮青洲本欲寻赵成业来议事,如今为避开那几人的耳目,只好将这事推了又推。

偏巧阮莫洋进宫侍疾,待到次日午后准备离宫,他前往侧殿熏艾,方才无意般地问了一句:“太子没来?”

宫人答道:“殿下前几日都在,但皇后娘娘说了,侍疾也当管顾身子,殿下要远行礼佛,需要休养,便没让殿下再来了。”

“嗯。”阮莫洋应了一声,走出侧殿后,在外头踱了两圈,便往东宫方向行去了。月满大抵是了解他的心思,也不过问,就在旁跟着。

可当真到了东宫外,阮莫洋又别扭,脚下步子晃悠,欲走不走,月满跟在身后同他转了几圈,险些同他撞上。

“哎呀王爷,您要进去便是让人通报一声的事,用不着这般摇摆不定的。”

“用得着你说!”阮莫洋抬腿往他臀上轻踹了一脚,“这么会教训主子,你进一个给我看看。”

月满当真去了,同门外侍卫报了一声,没过多时,阮莫洋迷迷糊糊就被请进了门,跟着尉升进书房时,脑袋都是懵的。

阮青洲正翻着公文,才抬眸看他一眼,便问道:“寻我何事?”

阮莫洋不自在地搓着鼻,只看着月满:“进宫探望父帝,顺道路过。”

阮青洲搁下手中折本,揉了揉眉心,问道:“伤势恢复得如何?”

被问得耳热,阮莫洋不敢看他,只干坐着,时不时偷瞥几眼阮青洲后又装得一脸正经。

见他半晌都没应话,月满开口道:“多亏殿下及时相救,王爷如今已是恢复完全,便想着来道谢一番,但殿下您也知道,王爷他心口不一,平日想与殿下来往偏又用错了法子,才让殿下误会,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望殿下——”

衣摆被人挥袖一打,月满低头瞧去,看到阮莫洋那红透的脸,才捂嘴噤了声,将桌上热茶递过去。

阮莫洋仓促地接过,捏盖划过杯沿,慌慌张张地举杯饮了一口,嘴边险些被烫出了豁口。

月满手忙脚乱地接了茶杯,顺带替他捯饬了一下窘态。阮莫洋顾着颜面,把月满推搡到一旁,才咳了好几声:“就四缩……”

尉升板着脸忍笑,不住地搓着鼻头,另一旁月满亦是抿嘴憋着,却将腮帮子都鼓满了,阮莫洋暗暗地踩他一脚,捋直了舌头:“就是说,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徒,既然受了你的救命之恩,理当是要请你到我府上坐坐,但只怕你也不愿领这个情,所以也六……不是,也就,就来看……看看。”

月满又笑,被阮莫洋瞪着方才垂下了头。

阮青洲看着他二人,缓声说道:“热茶不宜急饮,若是烫得重了,我让人打些井水过来,含在口中也算清凉。”

颇有些受宠若惊,阮莫洋怔了片刻,一挥袖,笑道:“区区一口热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总之,就是想来道个谢,也没别的什么事,臣弟就告退了。”

阮莫洋起身抖了抖衣袍,推着月满就要往外走。

“不是还要请我到府上吗?”阮青洲轻理桌上折本,就要起身。

那旁,阮莫洋双眉一抬,愣了神,他试探道:“二哥是拿我打趣,还是……当真要来?”

“很意外吗,”阮青洲说,“还是说今日不便?”

“方便,”阮莫洋抿唇压下扬起的嘴角,拍了把月满,“方便吧。”

月满一会意,忙接道:“殿下恭临,自然方便!”

——

车马驶出宫门,便一路去往暻王府。

段绪言是在尉升寻人备车时才偶然得知阮青洲出宫的消息,这才推了手中的差事,跟着阮青洲上车后也只侧坐在旁,一言不发。

直到随着阮青洲踏入暻王府,偏在前庭瞧见挂于枝上晾晒的两截布条,布条已被洗净,经风一撩动,依稀还能辨出其上记着的“青”字。

就猜是阮青洲在猎山上替他固定伤臂的布条,段绪言眸色暗了暗,那旁,阮莫洋已急赤白脸地上前将那布条宝贝似的收进了袖下,笑呵呵地打着掩饰。

说是来阮莫洋府上做客,阮青洲实则也是为了摆脱司礼监宦官的监视,可暻王妃近来身子抱恙不宜露面,阮莫洋一人对着他反还有些手足无措,为了寻些话聊,愣是把正厅的文玩和前庭的花草挨个介绍了一通,如此,阮青洲也没多叨扰,后只在此多留一时半刻,便换了车马,改道去了风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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