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140)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混蛋郑习,殿下这药可还怎么喝啊!”小李子低声骂着,抬头见段绪言走来,往他手里递了方帕子。

“人走了?”段绪言问。

小李子鞠身接了,应道:“是啊,郑公公明明说着陛下今夜病乏,就往司礼监送了余下的奏本,等着严公公批阅,可那些奏本明早就要报送至銮殿,他才要来催一声,让公公早些回去,哪知他来传个话还贼兮兮的,定是先前亏待殿下心虚了!”

“谁知道呢。”段绪言缓缓说着,眼望那人走的方向,搓了搓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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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朔要夺关州,自然也要夺关州的民心,所以段绪言现在为流民做的这些不是在帮南望,而是在帮自己收获关州的民心,但他也分不清自己对阮青洲是真是假了,目前正处在一种恋爱要谈,事业也要搞的状态里。

第67章 关州

匆匆出了东宫,郑习本还在疾行,却忽地放缓了脚步。

眼下冷静后再细想,太子与内宦私下淫乱,有失储君之道,该慌乱的理当是那二人才对。况且阮青洲失了权势,严九伶一个新上任的秉笔太监,在司礼监里还没稳住脚跟,要下手灭口也没那本事和胆量。

而他在司礼监多年,虽有梁奉作为靠山,却是永远都被刘客从压过一头,这下有严九伶的把柄在手,不正是往上攀升的好时机。

郑习想着,悠悠地行回房中更衣,正好也听段绪言回了司礼监,不多时便被叫进了内书堂。

“前段时日,东宫事务是你在管?”段绪言正坐主位,翻过手中奏本,瞧着漠然。

郑习答道:“是。”

“郑习,”段绪言复念此名,问,“听闻你是在年后调回的皇都?”

“我原是司礼监外差,曾在章州担任税使,家父生前与前任章州布政使罗墉的交情不浅,”郑习刻意加重了声,“公公应当听过罗墉吧,锦衣卫指挥使佟飞旭之父,说来和太子殿下有些亲缘关系。”

他意有所指,说话时便抬头看着人,可段绪言却是毫不在意。

“据我所知,二十四年前罗墉便已不在人世了,所以现下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你有意苛待令尊生前故交唯一的甥儿?”

“我……”

郑习语塞,段绪言却是不紧不慢地朝他瞥去一眼,淡淡道:“令尊原是章州人士,散尽家财讨好官宦,却是屡屡受挫,难登仕途,落得人财两空。我猜想,你放弃科举净身入宫虽是迫于无奈,但也还是放不下富贵显荣的执念,没错?”

被一语中的,郑习吃了些瘪,假笑道:“公公想说什么呢?”

段绪言揉着笔尖朱砂,冷淡道:“方才看到了?”

总能觉出隐隐的压迫,郑习摸不准自己有几分把握,直言道:“宫中求人办事总要讲究利来利往,要想封口,你总不该是——”

“不该什么?”段绪言略微抬眸,视线越过奏本落到郑习身上,笑意寒得犹带冰刃。

他慢声道:“还没人能威胁到我。所以看到了最好就记着,莫说司礼监,就连太子,都是我的。”

对视间,郑习一时忆起方才在窗外见到的那双眼,心中顿然生悸,脚下不由得退了半步,段绪言却已敛了威胁,若无其事那般拾起了奏本。

“明日随我出宫,雨仁观收管流民,事务繁多,办得好了封赏少不了你,但若是让我听到一点风言风语……”段绪言特意留白,抹开手中朱砂,“知道后果?”

郑习心中不服,还是垂首:“知道。”

——

再过几日,正是三伏盛夏,一曲《风尘颂》自孩童口中悠悠唱开,越过院墙,曲声轻荡进风颜楼东苑。

段绪言正自回廊中行过,待推门而入,叶宣鸣便也起身迎上,才见一宦官蒙着半张面,从段绪言身后缓缓露身。

那宦官背着光,举手投足间一副清泠之态,才要揭下面巾,叶宣鸣已了然,朝他拜身道:“臣叶宣鸣,见过太子殿下。”

炎风习过,卷着热,童声飘扬而来,隐隐传至窗外。

金铜响,官钱赏,和曲一奏声泱泱。

天情唱,人心昂,风尘可颂国运昌。

皇恩官民不敢忘——

曲声中,叶宣鸣与阮青洲同坐对谈。

“臣原先在通政司充任通政使多年,接过自关州上达的民情不下百千件,此次时疫来得凶悍,却也并非是史无前例。”

阮青洲问:“叶侍郎此话怎讲?”

段绪言在旁替二人斟茶,叶宣鸣抬手轻拦,朝他点头致谢,才道:“殿下也知,自天春五年与北朔一战后,十余年来,关州大建军防,关城长墙至今仍未完工,期间投入的役民队粗算也有上千支,莫说关州军民混住,役民由军、官役使,便是最下等低廉的劳工,说得直白些,地位更是不如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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