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145)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刘客从答:“见过而已。”

“见过,那怎会突然想到要举荐他来接管流民事务?”

“流民因传言惴惴不安,如今愈发棘手,能将他拉来替罪垫背,既省得义父操劳,也不怕牵累晟王了,义父说呢?”

梁奉转着扳指,沉默片时,接来几颗葡萄后才道:“但督主还是大手笔啊,听闻此次一出手便是五万两白银,可都跃居’榜眼‘了。”

“义父说笑了,客从不过是想破财消灾,免得——”

“是消灾了,还引得百姓交口称赞,有了你们这些愿出头的凤毛麟角,他们分文不出便能坐等流民的纷争得以平息,自然高兴坏了,还不得日日颂扬?只是督主自己乐善好施,暗地里施舍不就得了,这般大张旗鼓地往榜上添名,可知拖了多少与我们同舟共济的官商下水,明里暗里又惹得义父我替你背了多少闲话、捐了多少银两。”

梁奉语气不善,面色瞧着也沉。刘客从垂首又将剥好的葡萄递过去。

“义父消气,客从并未想过——”刘客从才要抬头,递过去的葡萄却是被吐在了面上,继而一巴掌便往侧脸扇来。

“亡羊补牢,不觉得为时已晚?!你这竖子!自作主张的本事见长,别以为助了晟王一力,将太子囚于东宫便能高枕无忧了!我屡屡敲打,你偏偏还要与我作对,到底是蠢,还是坏呢?”

扳指划得面颊露出红痕,刘客从忍过屈辱,赔笑道:“义父误会。客从不过是听了风颜楼那一曲《风尘颂》,忆起家母,一时感怀才动了恻隐之心,因此拖累了义父,那么义父此次散出的钱财,客从改日自当均数赔还。”

听了此话,梁奉霎时改了脸色,收起愠怒靠往案几。

“不必了。张遥寻到了吗?”

刘客从答:“怕是已经出了皇都,待时疫风波平息,出城方便些时,会好找。”

梁奉冷哼一声,往帕子里包了块碎冰,就往刘客从脸上敷去:“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到底是比不上你,所以你可要记着他这前车之鉴,莫要把路走窄了。”

“客从谨记。”

梁奉见他乖顺,朝他摒了摒手:“退下吧,把人给我叫回来。”

刘客从垂首自他房中退出,家妓便又聚回,灯影窗纱后,俱是一派春情。听着身后阵阵浪荡欢愉,刘客从停步静了半晌,帕中冰凉刺进掌心,一如二十三年前他在刘氏房外捧着梁奉送的那碗绿豆水,凉水透过碗壁,掌心都冰得发疼。

房中两人正在交谈。

“我不过是来此讨个乐子,也才夸了几句那孩子伶俐,你便自送上门求我收养他,”梁奉轻笑,“那你可知我来章州一趟非是扶贫济困,而是替惠妃来接罗夫人进皇都的?”

“小人微贱,毕生都将束缚于此,不想孩子再步了后尘,客从比旁的孩子懂事得更早,小人见公公心慈,就想斗胆替他讨条生路。”

“你求我,拿什么来换?”

“小人不过一个弃妇,只靠卖艺营生,公公若许,小人愿为公公献艺,再将积蓄全数奉给公公……”

“啧,那还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听一声长箫落地,门外的孩童洒了手中汤水,推了道门缝去看时,却见女子被按倒在地,挣扎时面颊被扇得通红。

“出身风月馆的骚*还装什么贞洁,不过看腻了搔首弄姿那套,这么着还真有些逼良为娼的意思,倒是有趣啊。这么说吧,银钱我不要你的,你是那孩子的亲娘,只要今日把我伺候爽快了,我勉强也算他的半个爹,还会不顾他余生荣华?”

衣衫撕裂声不止,长箫再一挥落,砸向门板,刘客从惊得缩回头,听里头哽咽难停,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男子畸形的喘息。

他在门外害怕得发抖,用指抠着嗓,便将饮进的绿豆水全部呕了出来,他就这么半梦半醒地守了一夜,可次日见到的却是刘氏被凌虐后的尸身。

梁奉玩得不知分寸,用布条捆死了她的口鼻,待到发觉不对时,人已没了气。刘客从被拦在门外看着,隐约只见刘氏苍白的面庞上留着几道泪痕,却早没了温度。

手中冰凉再度将他刺醒,刘客从捏碎帕中残冰,再不听身后欢声,一路走出了府门。他抬腿上马,转进清冷街巷时,马背忽地一沉,张遥不知从何处而来,已上马坐在他身后。

刘客从不慌不忙地掉过马头,钻进巷中,淡声道:“大胆啊,这儿都敢放肆。”

张遥却见到了他面颊留的淤红,抬手用指腹轻轻拭过。

刘客从微微侧头,被那人捏回脸来,狠狠地搓了搓那道伤。刘客从疼得蹙眉,扭头要躲却还是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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