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149)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豁然开朗,段绪言思索片刻,缓缓转过身去,撑桌罩在他身后。

“可孙三富承认自己雇过人,这么说,或许有人事先煽动,又或者,雇人用的钱根本就不是他出的。”

段绪言将下巴垫他肩上,掰着他的手指数起来:“但如今风颜楼得罪过的人,不少。”

阮青洲由他玩着自己的手指,静了片刻,道:“孙三富是豪商,我记得孙宅就在城西,距离崎山应当不远。”

段绪言笑了笑。

“是了,跟着我办事的人不少,想问清何人在孙宅附近徘徊过,也应当不难。”

阮青洲说:“不过近日难说会否再有人效仿着前去闹事,风颜楼总还是要多防备些。”

“锦衣卫留了人,采花贼来了都难进门。”

提了这么一嘴,段绪言骤然想起今日和赵成业碰上面的留君。锦衣卫追缉采花贼也有两年之久,可如今留君只不过戴了半副面具遮掩真容,似也不见赵成业对他起疑。

“青洲。”

“嗯?”阮青洲正垂眸替鸟雀轻挠侧颈的软羽,听段绪言唤他,手中停了停。

段绪言说:“弭盗安民向来都是官府和刑部的事,你知道猖獗一时的采花贼是如何招惹上锦衣卫的吗?”

阮青洲抬指将依靠着他的鸟雀轻轻扶正,转身同他相视。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锦衣卫长日缉捕的,其实从来都不是采花贼。”

段绪言眉头微动:“这么说来,你知道……”

“知道,”阮青洲说,“不仅我知道,锦衣卫也知道。”

——

夜深,柳芳倾扑着团扇扇风,白薇正蜷在他身旁入睡。

额角破口虽又肿了些,柳芳倾倒是不以为意,但见了血,小姑娘被吓得不轻,唯恐再惹麻烦,半滴眼泪都不敢流,就这么守在他身旁。可看那伤口便觉得疼,白薇哼着歌谣哄他,哪知最后自己听得犯困,反被哄睡了。

疼倒也是疼的,柳芳倾自认受过不少伤,但还是不耐疼。现下额角阵阵隐痛,他浅蹙眉头,靠在床头阖眸养神,如何都睡不着。

夜里静,听不得一点声响,只觉身侧孩童动了身,柳芳倾缓缓睁眼,才见留君已在榻侧,正俯身将白薇轻轻抱起。

两人对视须臾,留君压低声量,淡淡道了一句:“睡吧。”

见他带着白薇回房,身侧一点热气散了,衣上沾的血腥倒是明晰了不少,柳芳倾拉起衣襟又嗅了嗅。白日躺下便没再起过身,一身衣裳也都没换,柳芳倾还是起身翻开衣箱,拖出件薄衫绕到了屏风后。

一盆热水余了点温,他背对屏风坐在凳上,就着温水浅浅擦拭了几下。长发拨至肩前,褪下的衣衫垂挂在胯上,水珠沿颈侧淌过肩胛骨,晶莹细密的水光便挂在脊背上,经烛火相照,一片朦胧的光晕便自屏风后化开了。

再一起身,饱满的臀线露出,收入屏风外的一双眼眸,留君摸着手中面具,不疾不徐地侧开眼,抬腿朝桌边行去。

极轻的一声,面具扣在桌面,柳芳倾警惕侧视,极快地拢衣遮起了身子,才自屏风后露了身。

“本都以寻医为由让你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那人指尖落在桌面半晌不动,也不答话,只从腰间取出帕子,自壶中倒了些水打湿,便拾起面具擦拭溅上的血迹。

柳芳倾额角划破时溅上的血点而已,纵是干透了,也不难擦抹,可他偏偏擦得缓,神色远比先前还要寡淡。

柳芳倾靠桌站在他身旁,静看那模样片刻,才伸出手掌,仿着面具那般,虚虚地盖在他眼前。

“锦衣卫还在周侧,面具为何不戴?”

只见他手中动作稍停,柳芳倾等他答话,手指正要收回,却忽被攥去,连着身子一并朝前倾倒,再一晃神,竟险些撞入他怀中。

气息逼得近,犹带几分刚烈和冷酷,柳芳倾一手撑着桌面,欲朝后倾身,却是被那手掌按住了后腰。

“别动。”留君语气冷淡,松手撑向桌面,不紧不慢地朝他靠去。

呼吸已在咫尺之间,他抬手顺开柳芳倾的发丝,目光落在额角的伤口上。可湿水的清冽似还余留在衣衫肌肤间,稍一凑近,却引得掌心渐热,如在氤氲雾气间触见了丰肌秀骨,不忍释手。

静了半晌。

“你知道,这叫肌肤之亲吗?”柳芳倾缓缓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时,双眼却似朦胧,叫人心痒。

见他不为所动,柳芳倾抬指点了点腰后那只手。

“所以,在你们这些显贵世家的教习里,这样也算合——”后腰被猛地朝前一收,柳芳倾顿然止声,鼻尖几乎与他相贴。

“不谈规矩,反正早已越界了。”留君摩挲着他的额角,五指继而顺着青丝插进发间,抚向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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