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225)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权势非我所求,我可以只要阮青洲,但南望大厦将倾,丁甚已经是……”

已经是阮青洲仅有的寄托了。

段绪言哽声无言。他想尽力挽回的阮青洲,又像随时就要脱手那般如飞尘升入天际,他无力地跪在此处求请段承不要夺走他能用来牵住阮青洲的最后一根绳,却不知还能怎么说服段承。

他紧紧攥来帽身,拜服于段承脚下,没了所有矜傲,终是求来一句“择日宽赦”。

段世书听闻,在段绪言来时独靠牢柱,狠狠笑他。

“择日,”段世书冷哼一声,“你知道择的是哪日吗?父帝只下令将我关押,也未有意将我交出,你可知道为什么?因为你说对了一件事,母妃亲族还在六部,他们一日未被更替,父帝对他们的忌惮便一日不消,而后就是反叛之罪不足以论定,父帝不再追究,将我无罪释出,因为他也知道,温仑将与西域和亲,北朔还不能失去母妃亲族的支持,而北朔最大的祸患,其实还是与阮青洲不清不白的你。我与他二十余年的父子情,岂是你这短短几年便能相比的,今日没能舍得献出伤亡,让两军交锋乃至惹得我起了疑心,也没能让我亲手伤到父帝,落实罪名,就是你最大的败笔。”

段世书抬首,目光嘲讽。

段绪言迎那目光,默然摩挲着指节。没让两军交战,是因他应许过段承,绝不引起伤亡。今日来的都是北朔的将士,伤了谁都得不偿失,颇有争议。

他知道这个计划已经不会完美了,却没想到段世书会提前知道丁甚的存在,甚至把矛头引向他的软肋,狠狠刺进去。

段绪言淡淡道:“你可以不死,但一定会生不如死。”

“我拭目以待。”

段世书笑着,忽然显出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说到这个,世子近来可好?段绪言,我们之间最紧要关键的一局,可是落在他身上,但你以为,只要将他留在身旁,就赢了吗?看样子,我给他吃过什么,你还不知道吧。”

第107章 真相

一声凄厉长音破过夜色,便同日暮时分阴云忽坠,骤而落下的那阵倾盆大雨。

闻声,铁风在大牢外警惕回首,方才快步进门,迎面便见段绪言手间染血,面带寒意走来,却是一语不发,径直牵了缰绳,几步跨上马背。

愤然一鞭挥下,遂听马匹狂奔,迎雨撞入黑夜,铁风远望那身影,再进牢狱,便见狱吏慌张奔出,忙乱脚步中只有笑声远远传来,嘶哑癫狂。

铁风循声走去,血腥渐涌鼻腔,地面一片赤色漫开,段世书背靠牢柱,一手垂地,匕首已将骨肉穿透,钉死在地缝中。

他痛至抽气,扶着手腕仰天长笑,笑声颤颤不止,一如方才见到段绪言的杀意那般得逞。

“药馆的孔郎中很好收买,毕竟在他妻儿的性命面前,阮青洲又算得了什么。我听闻阮青洲身旁那宦官很是机灵,便让人往酸枣仁上撒了白沫先行试探,后来那宦官果真将药包送回了药馆,却不知正合我意。有异的酸枣仁全数调换过后,孔郎中便会告诉他,此物捣碎入药更好,他是谨慎,自然会盯着药童捣药、打包,却不知捣臼中早已加了碾成粉末的朱砂,往后每日三次,必随汤药进入阮青洲口中,但这还不够!你一定想不到,用朱砂制香,经火点燃所释出的香气有多阴毒,你猜,阮青洲被囚进牢狱的那段时日,嗅进了多少,朱砂碾碎了成倍掺入汤药,他又服下了多少。”

段世书说得兴奋,紧盯着段绪言渐沉渐冷的一双眼笑起来:“听过吗,丹砂,味甘微寒,安定神明,则精气自固。独用多用,令人呆闷。若经伏火及一切烹炼,则毒等砒、硇,服之必毙。”

最后几字刻意放慢,段世书阴恻恻地笑着,脖颈猛被掐紧,狠狠抵向牢柱,一时无法呼吸。

已是极怒,段绪言臂上青筋暴起,指间扼得愈紧愈重,有意捏碎手中脖颈。

段世书濒临窒息,生出几阵挣扎,至额角筋脉凸显,双瞳都已布满血丝,逐渐失神,狱吏再不敢袖手旁观,急忙上前劝解,可方一近身,却是猝不及防就被抽去了腰间匕首。

铮声一亮,寒光刹那闪过,直穿腕部,痛意猛然袭来,段世书惨叫出声,右腕呈弯折状被死死钉在地面。

段绪言转刀绞动血肉,指缝血腥已是黏腻,却听那阵哀嚎随即变作阵阵大笑。

段世书癫狂地看着他:“丹砂入火,则烈毒能杀人!段绪言!你救不了他,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晚了。

周问坐在榻侧缓缓摇首,抬眸对上阮青洲的苍白病容,欲言又止,竟道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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