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54)

作者:不道不道寒 阅读记录

丁甚挠着脑袋,蹲下身去思索,丁耿怕他瞧见自己脚踝的铁链,缩了缩脚,却将链子拖出了一点响。

丁甚被吓到了,腾地起了身。

“哥哥不是坏人,但甚儿不认得哥哥,不能说这么多的。”

丁甚不敢再留,迈腿跑回了摊位,往阮青洲的身侧贴去。

丁耿隔着氤氲热气看着那个身影,总觉得视野模糊。待到再看不清时,他压低了笠帽,朝尉升说道:“走吧。”

尉升转头看了他一眼:“走了?”

丁耿站起身,脚下铁链便又跟着动出了响声。他说:“待久了,他该怕了。”

尉升说:“按关押人犯的律令,这锁链取不了,见谅。”

“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让他害怕也挺好,忘了也挺好。

这样就挺好的。

丁耿没再看了,就由尉升跟着,缓缓拖链朝西行去,向落日行去。

听那声响,丁甚揪着阮青洲的衣角,不敢往旁再看:“殿下哥哥,甚儿想走了。”

阮青洲应约抱起丁甚,丁甚搂着他的脖颈,抬眼怯怯地盯着远去的那人,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害怕,最后还是把头埋在了阮青洲的肩上。

“走了。”阮青洲说。

听见似的,拖着铁链的脚步顿停,丁耿摇摇欲倒地站着,整了整笠帽,将半张脸掩得彻底。

“走了。”丁耿也说。

天际的霞光正在淡去,那身影再次迈步,在冥冥薄暮中渐渐失了轮廓。阮青洲侧首浅看一眼,在余晖殆尽时与他相背而行,走进了万家灯火。

巷角茶楼,刘客从俯瞰下方,摩挲着手中茶杯。

“我道阮青洲近日怎么安分了。”刘客从稍显不怡,用茶水往窗台上浇了一道,将水杯掷向桌面。

“跟着他们,查清那孩子的身份。”

第27章 玩笑

夜间,挂着的街灯亮堂,但看久了晃眼,如此慢行了小半个时辰后,丁甚趴在阮青洲肩头打了哈欠,觉得被抱得好生舒服,舒服得发困。

他将头彻底靠了下去,顺道仔细地嗅了嗅,软糯糯地说道:“殿下哥哥好香,比甚儿的桂花糖糕还香,甚儿喜欢殿下哥哥。”

倚仗着年纪小,这小鬼愈发会讨亲近了,段绪言有些不甘示弱,看着丁甚明目张胆地趴在阮青洲怀里,他又好似咂摸出什么不太好受的滋味,便伸手往小孩儿的鼻梁轻轻刮了一道。

丁甚这才补了一句:“也喜欢严哥哥。”

小孩儿觉得高兴又满足,开心地哼起调来,哼声飘着,渐慢渐轻,还没走到风颜楼,他便睡熟了。

丁甚的身形较同龄儿童更为幼弱,虽养了些肉,抱在怀里瞧着也是个瘦伶伶的一个,不过是冬日裹得厚,也才看着圆润些。

眼下阮青洲已抱满了一个时辰,怀中那人再加上棉衣的重量不算太轻,抱久了多多少少也会吃力,可丁甚又睡得香,他不敢轻易换手,临到抱着的小身板往下滑去一些时,他才用酸乏的手轻轻将人往上托了托。

见状,段绪言伸臂欲把人抱来,丁甚嘟哝了一声,又跟着动了动,双臂将阮青洲环得紧了些。

一时抱不开身,阮青洲只好轻拍小孩的后背,将他安抚下来。

“也快到了,我抱着就好。”阮青洲放轻了声,模样委实宽柔。

头一回见阮青洲这般哄人,段绪言单是觉得稀奇罢了,看着怔神片刻,才错开视线,道:“今日过后,丁耿还会收押在北镇抚司吗?”

阮青洲说:“不会了,司狱明早便会来押人,往后他就归刑部管了。”

段绪言说:“既然如此,殿下其实本不必如此上心的。”

丁家母子皆是庶民,丁耿又是狱中囚徒,况且如今此案全数交由大理寺审理,丁耿和丁家母子也都没了利用价值。丁耿一个垂危之人,阮青洲大可不用理会他的请求,更不必纡尊降贵,对一个事不关己的平民小孩这样用心。

反正这件事落到最后,谁也不会记得他的好。所以段绪言不明白,这种得不偿失的事,阮青洲何必要浪费时间去做。

然而阮青洲只淡淡地回了一句:“骗人不是好习惯。”

段绪言侧首窥望他,露了些笑:“可殿下前两日方才向陛下告病,貌似也不是真的病了。”

阮青洲转目回望一眼,道:“看来你还挺想到御前告发我的。”

“奴才的心思这就被殿下看透了,可怎么办才好。”

段绪言双眼含笑,便是带着打趣的意味同他搭话,阮青洲也不排斥,接茬道:“不若连同昨夜翻墙闯宫,还有今日出入风颜楼的事也一并说了?”

段绪言看了丁甚一眼:“那到时殿下怀中抱着的小儿如何解释?”

阮青洲神色不改,道:“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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