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腰间那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呀。”潘珈萱低头看向腰侧鼓囊囊凸起来的部位，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根玉柱。

“我发现这竟然是龙晶玉，长时间在身边带着有助于神魂稳定，师兄你想要吗，想要的话我分你一半。”

贝振旦：“………………”

贝振旦面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皲裂。

过了半晌，他才再度说道：“师妹啊，想要温养灵魂有许多种方法，不一定非得把这玩意儿带在身边。”

师兄们间的相处格外温馨，起码在莲生眼中是这样。

他飘向别处，见到了澜清宗内的众多弟子，从许多人口中听到了关于宴屿眠的讨论。

其实随着过往记忆的恢复，莲生知晓了太多关于她的详细讯息：十六岁结丹，二十二凝元婴，二十九入洞虚，只用了八十年就达到大乘。

他拼了命地追赶，纵然有天魔催化，仍还是总慢他一步。

从前的他嫉妒到几乎疯狂，现在想想，正因为宴屿眠变得够强，才能够以最完美的方式兑现他们的承诺。

夜幕降临之时，莲生再度感受到了奇异又温暖的吸引力，牵引着他回到灵器阁的顶层。

在他飘入窗内的时刻，宴屿眠有所感应的抬起头来，神情在这一刻变得轻松。

“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

“出去转了转，趁着最后一次。”莲生来到她面前，“去看了看你的徒弟们。”

“怎么样？”

“我帮你二徒弟吸尽了身上的阴气，他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就是得用些日子好生调养，至于你那个宋子凡，他的心魔太重，估计很难再回到原来的样子。”

宴屿眠沉默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当初选择不做声响的死遁，究竟是不是个错误。”

莲生的心猛然揪起，虽然他崭新的莲藕心脏正在玉雕的胸口内，但此刻呼吸凝滞的感觉，不会作假。

她履行了和自己的承诺，却让相伴数百年的大徒弟落入这般境地。

会后悔吗？

“但我又总觉得，这件事压根就不该怪到我头上，我一直都没察觉到子凡对我抱着的心思，他隐藏得实在太好了，正是因为这般苦苦压抑，才让他产生了心魔。

“就算我没有选择死遁，他早晚也会有将心意挑明的那一天，无论那是何时，我都会拒绝他，最终同样发生这样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莲生总算是松了口气。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很难再回到原本的模样了，所以我觉得，不如就放他走吧，也许等经历的事情更多，认识更多人之后，他会意识到自己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少年时期的仰慕酝酿而成。”

莲生：“我觉得他可能忘不了你。”

宴屿眠叹息一声：“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她确实在逃避。

但这也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宋子凡的感情太过刻骨铭心，可至始至终就是一场错误，就算没有莲生出现，宴屿眠也绝不会生出同自己从小带大的徒弟进行情感交流的心思。

天底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要对视做亲人的徒弟们产生情爱呢？

玉雕上的吸力愈发强盛，宴屿眠看出莲生身形正变得愈发虚幻，轻声道：“就差最后一步了吧。”

“应该是。”莲生对她笑了下。

他凑到宴屿眠面前，趁着身为魂体的最后一秒，给了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这下就算气急败坏，也得等他从新身体里醒来之后才能算账了。

宴屿眠确实啼笑皆非。

只不过她想要算的账和莲生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这龙晶玉是我翻遍了所有上古秘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醒来之后，可要努力还我钱啊。”

从胸口的莲藕开始，玉雕开始燃烧，将帛丝烧成鲜艳的红色，如同真的有鲜血在其中流淌。拳头大小的藕节一下下蹦跳着，速度越来越快。

龙晶玉的碧色已然彻底消退，坚硬的表面也在灼烫中变得柔软，天地灵宝正朝着肉体凡胎转化。

但还不够。

宴屿眠深知人究竟有多精妙，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过是一句承载着莲生灵魂的空壳罢了。

她握住长剑纯寂，站起身来，感受着剑身在手中躁郁的震颤。

这是由封钰五脏六腑和全身精血锻造而成的神兵。

最初看到封钰浑身浴血，从胸腔中拔出长剑时，宴屿眠都以为是自己眼睛出现了差错。

她看到了高大躯壳空空如也的内里，也由此确信曾经和她在秘境□□度许多时光的青年，已经彻底成了一具孕育着天魔的傀儡。

宴屿眠一步步走到玉雕面前，亲手雕琢的五官已然随着龙晶玉的转化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