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孙冶说，不想太受人关注。

可即便是一路低调的他们，也还是被骨族找上了。

那个晚上，下着很大的雨。

孙冶把伊闻护在身后，瑟瑟发抖：“请不要杀我们！如果您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愿意为骨族做任何事情！”

骨族：“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孙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待的那个研究室：“您可以把骨族的基因提供给我，我会把骨族的基因植入到自己体内，把自己改造成骨族，这样一来，人类的世界就容不下我了，我完全忠于骨族！”

“那他呢？”骨族指了指孙冶身后的伊闻。

孙冶咬牙：“我也会把骨族的基因植入到他体内。您放心，他绝对忠于我。”

骨族决定暂时相信孙冶，因为它们确实需要一个能打入人类社会的间谍。没办法接触米修的话，那就只能从其他人身上想办法了。

孙冶拿到骨族的基因后，在寝室里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和处理，然后把一支试剂注入到了伊闻体内。

伊闻自始至终平静地看着他，任他摆布。

在烧灼般的痛苦袭来之前，他听到孙冶说：“计划有变，我们去A班吧。”

几分钟后，可怕的剧痛席卷全身，伊闻只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像被搅碎重组了一样，痛到想要惨叫，却被孙冶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孙冶捂着他的嘴巴，平静地说：“接下来，我可能会做一些错事，但我不想连累你。”

“所以，我要你放弃思考，只当我的一个人偶。反正，一直以来，你不都做得很好么？”孙冶自嘲地笑了一声，“放弃思考，只受我精神力的控制。放弃思考……”

孙冶把同一句话，耐心地重复了无数遍，直到把伊闻彻底洗脑。

就这样，伊闻在痛苦中失去意识的时候，连着思考的能力也失去了。

接下来的记忆，断断续续。

他看到孙冶和人见面，和骨族见面，在各种地方出没，和各种不同的人接触。

请求、欺骗、交易、暗杀，甚至是出卖自己的身体……

他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却也让自己越陷越深。

直到有一天，孙冶对他说：“人果然是会遭报应的吧，害死的人不会变成鬼，却会重生来报仇，哈……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点。”

孙冶：“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想最后挣扎一下，但我失败的概率，是99%。所以这一次，你不用跟着我了。”

孙冶把伊闻推开，伊闻被床沿绊倒，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孙冶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之后，伊闻就被联邦人抓住了，他被迫接受了一系列检查，最终被判定精神有问题，送进了医疗部门进行治疗。

他的意识和记忆都在治疗中变得越来越清晰，思考能力也逐渐回归。

他和以前一样，乖乖配合着所有人，医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军部派人来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直到一年后，彻底清醒过来的他，第一次向医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让我见见孙冶。”

“为什么？”他的主治医生觉得诧异，“孙冶控制了你……”

“所以我想和他做个了断。”伊闻说，“我想……不跟他见上一面，可能我一辈子都无法释然。”

最终，医生同意了他的请求，上报给联邦，联邦进行了批准，允许伊闻和孙冶见面，但必须在医生和监狱管理员的陪同下。

就这样，伊闻带着一堆的“尾巴”，和孙冶见面了。

21岁的孙冶，已经彻底褪去了初时的稚嫩，整个人高高瘦瘦的，比伊闻高了整整一个头。

伊闻隔着强化玻璃仰头和他对视，问他：“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孙冶面无表情：“没有。”

伊闻：“那么，你有什么要我说的吗？”

孙冶还是那句话：“没有。”

伊闻：“我能让你说一句话吗？”

孙冶：“不能。”

“这样啊。”伊闻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孙冶微微一笑，“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谢谢你。我爱你。”

孙冶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伊闻：“现在，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孙冶：“……没有。”

“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伊闻感概了一句，背过身去，对身边的医生和监狱管理员说，“我见完了，走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孙冶笑了，视线朝着他的方向，笑得释然。

可就算他看不到，他也感觉得到。

人是群居动物。

所以，总是要依靠着什么人才能活下去的。

没有人真的能脱离所有人，一个人坚持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