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梨咳了两声，才拉着聂依依道：“你叫楼上的章阿姨来看妈妈，让她把欠妈妈的钱也一并带来。”

叶梨自然知道聂依依的辛苦，而这一切的辛苦，都是因为没有钱。等有了钱了，事情也就好办了，聂依依不必这样辛苦。

聂依依迟疑着道：“章阿姨，她不一定肯来吧。”

说起来这其中还有一桩事情。

原身天生厨艺好，从乡下跟着丈夫来到城里，看着周围许多人摆小吃摊开小饭店，心思也活络起来，想要用手艺赚钱。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但原身的丈夫自认是个大学生，是个高中老师，不肯妻子去丢这个脸。可家里的确缺钱，就让妻子去给一家蛋糕店里打工赚钱，补贴家用。

然而，这些钱也是完全不够用的。

因为原身的丈夫，他几乎把自己八成的工资补贴给了父母和兄弟姐妹，剩下的两成，要交际应酬和平常吃喝，这都很勉强了。

原身在蛋糕店的工资很低，她还要负责给家里加餐和给女儿交学费，给自己调理身体生儿子，给这个三口之家存下点钱应急。这些钱哪里够？

恰好他们居住的楼里，缺钱的不只是原身。

叶梨所说的章阿姨章丽芸，就是其中一个。章丽芸的婆家很有钱，还有在教育局工作的亲戚，很是风光。章丽芸自己也很时尚会打扮，很得自己丈夫的喜欢。

但这个章丽芸偏偏还有个不上台面的娘家。章丽芸对着谁都精明，唯独对自己的娘家父母和哥哥不精明，一心想要补贴娘家，恨不得把侄子侄女当亲生孩子养。

章丽芸的夫家自然是不愿意的。

反正章丽芸也不负责家用，工资也低，一家人干脆不再给章丽芸别的钱。

吃喝穿上都不亏待章丽芸，但给家里人买菜买衣服什么的，都是章丽芸的婆婆拿着钱去买，章丽芸想要什么衣服化妆品也肯给买，就是不给她钱了。

这样章丽芸能补贴娘家的钱就有限，于是就惦记上了原身的手艺，和原身打商量，让原身做些中式点心、酱菜、咸菜之类的拿去给她娘家哥哥卖。赚来的钱他们一人三分之一。

原身当然的亏大了，但她有一个嫌弃做生意丢人的丈夫在，没有别的法子赚钱，只好这样行事。

但原身这样赚钱的行为还是被偶尔来城里的小姑子给发现了，跟原身丈夫狠狠告了一状，说她出去卖东西丢人，闹得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了。

原身的丈夫狠狠骂了原身一顿，原身去跟章丽芸要她那两个月该分到的钱，就只能要到个零头，比成本只能略微的赚一些而已。

章丽芸还表示，原身以后还想做这样的生意赚钱，只能靠着她了，她能好心让原身赚钱就不错了。如果原身不知足，闹到原身丈夫那里，原身就一点钱都拿不到了。

原身无法，可手头实在是缺钱，只能任由章丽芸剥削，自己是不敢出门去卖东西的，生怕丈夫知道了更瞧不起自己，骂自己。

这次原身小产，聂依依最初也是跟章丽芸去要上个月和这个月的钱，想着预支一部分最好，但被章丽芸给骂了回来。只是这些事情，聂依依不想妈妈听了难受就没说而已。

结果叶梨竟然提了。

聂依依犹豫着不敢答应。

叶梨在聂依依的手心上写了个字，把聂依依的手合上，低声道：“你写这个字给她看，她就会给你钱了。跟她说，我要的是一直以来的三分之一的分成，少一分钱都不行。”

聂依依有些困惑，心说，一个姓而已，那个讨人厌嘴巴臭的章阿姨怎么就会给钱？还是把妈妈本来就该分到的三分之一给了，不是只给原来的成本钱加些许利润？

可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叶梨顿了顿，又道：“对了，我大概要报警。”

聂依依：“？？？”

叶梨：“你爸爸把我推倒小产，现在医生说，我丧失了生育能力，即便将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怀孕，也根本无法承受生育，我要报警告他故意伤害罪，然后，”她仔细打量了一眼聂依依，“我会和他离婚。”

聂依依怔了许久，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脑袋里面空空的，也不想着怎么赚钱养妈妈和自己，让妈妈坐好小月子，免得以后老了受罪了。

而是完全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到。

叶梨也不催促她。

良久，聂依依才声音干涩的道：“那，妈妈要我吗？”

叶梨就笑了：“妈妈只有你呀。”

聂依依这才重新展颜。

她像是想通了什么，抹了把脸，笑道：“离婚就离婚！我看其他人也有离婚的，都是女的离婚后过得越来越好，男的离婚后越来越邋遢没用的。妈妈和我，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