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番外(128)

“还是来早了。”柳贺感慨道,“早知如此,不如在客栈等着报录人上门了。”

等过成绩的考生都知道,最紧张刺激的其实就是放榜的前一刻,脑袋里的各种心思能让胆小的心脏炸开——所以柳贺选择来贡院前看榜,人多了能一起壮壮胆。

他和施允在风中等了一会儿,果然下起了小雨,众士子带伞的撑起了伞,没带伞的又是躲雨又是喧闹,让贡院前显得更为混乱。

来到此处的应天巡抚林润眉头一皱:“读书人的斯文都不顾了吗?

他当即令兵丁搭起了雨棚,又要求士子勿得喧闹,贡院前的混乱这才减少了一些。

但随着一声“放榜了”传来,士子们几乎是一哄而上,向着贡院前的红榜围去,但列好队的兵丁制止了这种混乱:“莫要喧哗拥挤,上榜者都有唱名,诸位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贴榜所耗费的时间远不如众士子等待的时间长,然而只要榜上有名,便是数年的时间士子们也等得,这一点时间根本算不得什么。

柳贺性格一贯沉稳,此刻却也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小小一榜,便定了他今后三年所做之事。

他视线朝施允一瞥,对方看起来是很淡定,但柳贺知晓,此刻还能保持镇定的,恐怕只有贡院高台上的两位主考及巡抚、提学等人了。

贡院门外,众士子翘首以待。

只听锣鼓敲响,一位书吏开始念唱,原先还在喧嚷的士子们顿时收了声,唯恐错过自己名字被念起的那一瞬。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一百三十五名,溧阳县附学生,卢洪超,书!”

那名为卢洪超的士子立时喊了一声“我中了”,自人群中踏出。

众士子不由都对他投以羡慕的视线,尽管此人名列孙山,但对于场中士子来说,能中便是最好的消息。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一百三十四名,南京国子监监生,滕利,易!”

“……”

士子们的名字一个个被念出,被念到名字的士子脸上难掩喜色,他的同窗及好友们也在这时纷纷送上祝福,没有念到名字的士子却既紧张又失落,有些士子脸上更是有了绝望之色。

“我的文章如何我还是知晓的,赵兄如此才学都仅在百名之列,我又如何能入前五十呢?”

但尽管如此,未被念到名字的士子依旧留在原地,以期待希望来临的那一刻。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四十七名,镇江府学增广生,施允,诗!”

施允名字被念到的瞬间,柳贺忍不住朝他笑道:“祝贺祝贺!”

平静如施允,在听到自己考中举人的瞬间,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红:“我中了?”

“你中了。”柳贺摇晃着他的肩膀,“你是举人了。”

施允还未彻底接受这个消息,左右的士子却都来向他道贺,众人虽不认识施允,但中举毕竟是一件大喜之事。

柳贺也是心下愉快,他与施允一道来应天赴考,自是希望一同带着好消息回去,在他看来,施允的才学并不逊色于任何人,只是院试的发挥有些失常罢了。

院试之后,施允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柳贺就担心院试的发挥会影响他之后的乡试。

好在现下已尘埃落定。

场中书吏依然在唱名,但此时已经念到了第四十五名,只剩三分之一的考生姓名还未被念出了。

考后众人的生态便在这一刻被显著放大,有人心灰意冷,也有人担心失落,更有人心中愤怒:“为何我不在榜上?”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三十七名……”

“第二十六名……”

念到第十一名的时候,柳贺手心也有些冒汗,他虽然对自己的才学有信心,但只剩十人了还没念到他的名字,这事着实令他忐忑。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十名,姚纯臣,苏州府学附学生,书!”

第十名到第六名的士子名字依次被念出,柳贺只觉心跳声又快了些。

接下来便是五经魁了,不少士子自知并无中五经魁的可能,此刻却依旧不愿离去,他们想知道,在四千余名士子中,究竟是哪五人能笑傲诸生。

“丁卯科应天乡试第五名,常州府宜兴县学附学生,吴达聪,春秋!”

“……第四名,徽州府歙县县学附学生,曹楼,礼记!”

“……第三名,苏州府学增广生,周汝砺,书!!”

周汝砺此时面上才露出讶色,还有一句话他未问出口,为何我是第三名?

周汝砺原以为,今科秋试诸生中,唯独唐鹤征文章可与他相较,若是唐鹤征能中解元,他必然能得第二,眼下他虽在五经魁之列,名次却比他以为的要靠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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