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番外(130)

一科乡试,终归是少数人得意、多数人失意的。

……

就在士子们知晓排名正欲退去的时候,主考王希烈与副主考孙铤也与其余考官也正欲一同去文庙拜谒,就在这时,堂下忽然响起一阵喧噪之声,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听有人轻声道:“是南监的监生。”

南监监生此时约有百人将王希烈、孙铤等考官们围住,穿着绯袍的耿定向也未能幸免。

“敢问提学大人及两位主考,此次为何取消我南监皿字号标记!”

“此乃朝廷定例,我南监士子往科能录三十人,为何今年只有八人?”

“上一科,上上科都是如此,朝廷凭什么将我等的资格给免了?”

按应天府乡试以往的惯例,南监监生的录取名额约在三十人左右,还有五个名额给杂流,留给各府州县生员的名额每科约有一百个,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对于各府州县的士子是不公平的,因为监生之中有一大批通过捐监、纳监的方式进入国子监读书的,这些人成为了国子监的监生,也和其他生员一样有考乡试的资格。

《儒林外史》里,录了范进的周进便是一大把年纪还是秀才,在人家家里当坐馆先生,后来一头撞到号板上不省人事,吓得几位商人给他捐了监,他才考监生的资格考取了举人。

从丁卯科应天乡试的情形看,若是凭真才实学,监生们也只能录八人而已。

便有士子嘀咕道:“真是占尽便宜尤嫌不够。”

可监生们却不顾这个,他们人数有百人之多,加上录取名额与往科相比差距实在太大,监生们心中岂能服气!

“贡院重地,众士子不许喧哗!”

“便是有异议,可在考后向考官提出,在此聚众滋事是为何?”

耿定向脸色一沉:“取消皿字号一事,本官已向圣上奏明了,今科顺天乡试与应天乡试皆照此执行。”

“大宗师大人,弟子们问的是为何取消皿字号?”

“取士不公,我等不服!”

“取士不公,我等不服!”

众监生躁动得厉害,巡城御史与操江御史各命人喝止,可惜监生们却无人听他们的,闹事的监生中,为首的有沈应元、李一鹏等人,巡城御史命手下兵卒将这几人抓了起来,才算按住了闹事的监生们。

然而监生们的怒火却并不会因此消失,毕竟“皿”字号一取消,他们的录取名额骤然少了四分之三,才学不才学的他们不管旁人如何评说,实实在在的利益到手中才是最重要的。

事实上,应天府各级官僚也不敢对监生们动粗,毕竟国子监乃是大明一朝的最高学府,国子监祭酒是从四品,和府学县学教授的品级完全不同,且监生闹事针对的是“皿”字号被取消一事,这是朝廷已下的令,还是留待朝廷定夺为妙。

耿定向脸上怒火遮都遮不住。

监生闹事非同小可,又涉及到取士这桩大事,此时这些监生虽已散去,但想必今晚场中众官的折子就要递到京中了。

……

柳贺与其余士子围观了这一幕,众人也在私下嘀咕,有说两监监生今年显出原形的,也有说朝廷定例骤然更改令人无从准备的,且今科乡试南监监生考得着实一般,不仅只取中了八人,前三十五名中都未见到一位监生的身影。

不过这和场中诸生已经没有了关联,无论今后是否取消“皿”字号,这一科乡试的结果是不会更改的,换而言之,南直隶各府州县的士子们比往年多出了二十多个录取名额。

这事儿只要偷偷藏在心里便可,不需过多声张。

柳贺与施允前往客栈的路上,士子们都在与他打着招呼,柳贺在前年院试之后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此次夺下乡试解元,南直隶诸府州县的士子都将他名字记在心中。

原先他的名气不如唐鹤征等人,此时也隐隐有了赶超的趋势。

两人回到客店之后,刚到楼下,报录人已将楼下挤得水泄不通了,这间客店距离贡院并不特别近,因而通常不是那些富裕士子的首选,住在此地的,都是与柳贺和施允家境相当的士子,掌柜年岁也老了,并没有大赚一笔的雄心壮志,因而与秦淮河上画舫的关系也不密切。

乡试放榜后不久,掌柜本以为这一科依旧不会有士子中举,上一科便是如此

,毕竟一百人中能中举的不过三四个,他这家店投宿的士子也仅有几十人而已。

谁知今日大堂都被来报录的塞满了。

掌柜在贡院街外开了几十年的店,还未见到过如此之多的报录人。

待他问起,报录人却笑道:“你这店就要发达了,今科解元住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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