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番外(140)

杨乡绅自是利用人脉为自家女儿寻一门好亲,但他家毕竟是女儿,太过急促面上终归不好看,但好在杨乡绅平素为人正派,也有几位至交好友,这才和柳家谈了起来。

杨家娘子倒是很满意:“柳家那位娘子是能担事的,我从她口中打听了不少柳家少年郎的事。”

杨家娘子年轻时便很能干,她最不喜那种遇事毫无主见、只知哭哭啼啼的妇人,但又担心纪娘子太过凶悍刻薄

,在她印象中,守寡的妇人常常是这种个性。

“她若不能担事,如何能养出一位解元郎?”

杨乡绅最满意的便是柳贺的学识,他少时也读了几本书,只是于科场一途始终不顺,考了几回乡试都未考中举人。

旁人不知道考乡试难,杨乡绅却是清楚的。

他家中好吃好喝地供着,又延请了名师指导,伯父空闲时还会指点于他,他依然没有考中举人,可柳贺呢?过的是最普通的生活,家中只有一位母亲,求学之路可谓艰难,贫家子弟考科试比富家子弟艰难数倍,总结起来四个字:求学无门。

因而从一开始,杨乡绅对柳家的家教便是放心的,若是那等懦弱、、无主见的子弟,是绝无可能乡试魁首的。

柳家穷便穷些,他家又不缺钱。

何况柳贺考了解元,柳家与贫苦一词已经没什么关联了,以杨乡绅的眼光看,柳贺相貌堂堂,目光又清正,是一位难得的好儿郎。

最重要的是,闺女满意。

他和夫人私下里已嘀咕过几回,都说女儿与柳贺碰面之后发了好几回呆,这可是往日没有的事。

“现在我唯独担心柳家少年郎年轻气盛,脾气太大的话,尧尧恐怕要吃苦头。”

“这倒不必担心。”杨家娘子道,“你去丁氏族学及府学中打探打探,若他性子太坏,同窗们总能知晓一些蛛丝马迹。”

“丁显丁琅两位先生作了保证,他性子必然是好的。”

“柳家娘子也说,冬日他们在乡下时,贺哥儿都让她先生,灶台上的事他也是懂一些的。”想到这里,杨家娘子瞪了杨乡绅一眼,“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水可曾烧过一壶?”

杨乡绅:“……”

他自小锦衣玉食,哪里的水也轮不到他来烧啊!

总而言之,柳家与杨家虽然还未明谈婚嫁,彼此之间却有了一份默契,纪娘子将新上门的媒婆全推了,到年前这段时日一直盯着新房的整修,除此之外,两家也在努力为年轻人制造机会,再多谈一谈,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及时改正也来得及。

这是因为杨柳两家都极疼孩子,又因双方都只有一个,自然更为孩子的幸福考虑,也想给孩子留更多自在的空间。

……

这一年时间过得飞快,从应天府返回家中之后,柳贺几个月内应付的事比过去一年还多,到了年末他才真正静下心来开始读书,但不理俗事时读书是一重感悟,理会俗事后读书又是另一重感悟了,重新捡起书时,柳贺于读书一事又有了全新的体会。

十一月,他和纪娘子正式乔迁新居,顺便请村里人及登贤坊的邻居们热闹了一番。

读书一事他靠的主要是自己,但他安心离家读书及考试,靠的则是邻居亲朋们的帮助,柳贺嘴上不说,心里多少还是惦记着恩情的。

到了年底,柳贺又去参加了施允的婚宴。

施允婚宴邀请了族学中不少同窗,柳贺也难得见了汤运凤与于遥等人一面,两人如今俱已不在族学读书,汤运凤返回了丹阳家中,于遥则在府城中另寻了一位名师。

但两人都说,再考几年,若是连秀才功名也考不到的话,两人便不再继续了。

读书既耗费资财又耗费精力,若是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也只能及时止损了。

“读书之事还是需要天赋的。”汤运凤笑道,“我从前觉得自己不努力,若是努力的话,举人功名也不在话下,可努力过后才发现,读书只靠努力还是不够。”

他脸上虽然在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是真的羡慕你。”汤运凤感叹了一声也就释然了,“但能在丁氏读书,能遇见你与诚甫两位同窗,我已十分幸运了。”

这个话题

显然有些伤感,柳贺拍了拍汤运凤的肩膀,两人没有再继续谈下去。

柳贺自社学考到乡试,他属于冲得很快的那类考生,他在向前冲,自然有人掉队,到现在,也只有施允一人仍陪着他继续在考。

县试、府试、院试及乡试他都很受瞩目,世人只知解元的光环,却不知从县试到解元,折戟于其中的士子又何止数万?

科举是一场淘汰赛,而非友谊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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